“好的，我知道了，你俩一起干的。”

    白龚又想了想，“不对，不是两个。你们三个人平常形影不离，那个沙小闲肯定也有份。”

    这时两人倒是马上统一了战线，齐声道：“与沙小闲无关！”

    白龚叹了一口气：“其实那事也不是什么坏事。”

    朱启安刚想松一口，却听白龚又道，“现在坏就坏在，赵丝丝不见了。”

    白龚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他们两个人的神情，“听人说，你们之前说什么要噶了她？”

    朱启安急了，唰啦一下站了起来：“话是我说的，但人不是我弄没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把我大哥先放了，有什么冲我来。”

    白龚打量了一下朱启安，摆摆手让他坐下。朱启安个子高，骨架大，身板又健壮，站在面前跟门板似的一块，着实有些压迫力。

    孙睿缓缓道：“白老师，如果我要杀赵丝丝，有几千种办法，绝对不会让怀疑落在自己人的头上。”

    孙睿笑了笑，又道，“而且，如果朱启安每一次说要杀了谁就真的动手，经过去年一年，这学校里估计都没老师了。”

    ··········

    从白老师办公室里出来，天已擦黑。

    “大哥，食堂在这边！”朱启安看孙睿走错了方向，忙提醒他道，“咱们得走快点了，食堂马上就要关门。现在跑过去打包兴许还来得及。”

    没等孙睿回答，一旁冒出一把声音。

    “大哥！二哥！”却见沙小闲从树丛后面冒了出来，原来他一早等在这里，手里正提着两份盒饭，“不知道你们想吃啥，按你们平常经常吃的那些，随便买了点。”

    孙睿停住脚步，接过盒饭，道了声谢，又快步走开。

    “大哥，又走错了，宿舍楼在那边！”

    “我有事，你们先回！”

    说着已不见了孙睿身影。

    “天快黑了诶……”沙小闲没了主意，转向朱启安，“二哥，咱俩怎么办？”

    朱启安很想说“当然是跟上去啊”，但显然孙睿早已找到无人处架起筋斗云飞走了，以他和沙小闲的本事，哪里还追得上呢？

    只好落寞地回了一句：“凉拌吧。”

    朱启安拎起盒饭就往宿舍走，“既然我们做不了什么，就尽量别给大哥添乱。”

    ··········

    “事情就是这样。”

    白龚最不喜欢跑老傅办公室，但老傅却总喜欢把他叫来看自己喝茶。一道茶喝完，事情经过也就讲完了。

    “那接下来，”老傅啜了一口茶，慢悠悠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按规定办呗。”

    老傅笑呵呵道：“你知道孙睿他是什么人？他师父可是齐天大圣孙悟空。虽说被如来压在山下五百年，又随唐长老取经，之后收敛不少。但当年他大闹天宫的架势可是震惊三界。且不说他本领如何高强，这股子不管不顾的人来疯，谁受得住啊？”

    “您的意思是？”对白龚来说，那齐天大圣孙悟空说熟不熟，说不熟倒也有几分七拐八扭的交情在里面。当年白龚他爷爷的爷爷，正是那只驮唐三藏去西天取经的小白龙。但因昔年相伴取经一路上话少，与其他人交情便也不深，散伙以后各回各家，少有联络。

    虽说交情浅——且不论深浅，在白龚心里，碰上有交情的，反倒更应该秉公处理，免得落人口舌。

    但显然老傅并不允许。

    “就算你我都豁出去不想要这份差事和薪水了，你也得为全校这千余名学生好好想想，别让他们平白无故地成了失学儿童。”老傅低头喝一口茶，“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白龚：“……”

    “还有那个朱启安，他爸可是净坛使者。从前做天蓬元帅被罚下界了没错，可你得好好想想，他要是没点背景没点能耐，能这样给他咸鱼大翻身？”

    老傅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学生做错了事情，当罚。但怎么罚，还得好好斟酌。

    我可提醒你，按规定记三次大过当被学校开除。小白，我看你做事一向稳妥，这次肯定也会不负众望。”

    白龚掐指一算，这俩货身上确实都记了两个大过了：“那他俩咋还背了两个大过呢？你咋不跟前面的老师说这些？”

    “说了啊。”

    “那怎么？”

    “说了没用么这不是，”老傅呵呵一笑，“所以我就把他们仨都交你手里了。我看别的人都不行，全校的老师里面，就属你最有机灵劲。”

    白龚汗颜：“……我觉得你在骂我，但我没有证据。”

    当然他也不敢抱怨什么当初是老傅硬把这三个麻烦塞进自己班里的，毕竟自己也点过头，只不过低估了他们的麻烦程度而已。

    老傅啊老傅，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既然大局已定，白龚在这件事上不再做纠缠，将另一件事拿了上来：“那赵丝丝怎么办？”

    “高一这一年呢，其实最不好带。高一的孩子初来乍到，从前受的约束少，总是会人来疯一些。你还记得吧，去年高一还有个小妖怪吃了三个人呢。要搁古代呢，妖吃妖、妖吃人，此等事件稀松平常，都不是什么大事。但现在人类社会可是一个法制社会，各种西里古怪的玩意儿也海了去了，什么高科技、摄像头、麻醉针、热成像、电视机、追踪器……可不比以前了。再想进入人类社会，妖怪就得学着人的规矩过活。而且，人类文明了，妖怪不能继续落后，也得跟着要文明啊。所以才有了这个学校，有了咱们。我们学校是干什么的？教书育人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育妖。”

    老傅四两拨千斤，把事儿给说完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润润嗓子，“好苗子茁壮成长，孬苗子渐次覆灭，这是一个必经的过程。”

    白龚：“……？”

    “我说算了吧，小白。”

    “别的班我管不着，”白龚起身告辞，“但是我们班，一个都不能少。”

    老傅放下茶杯。

    叹一口气，也不知说给谁听的：“唉，此乃人力所不能及呀。”

    过了一会儿，又道，“不过，咱也并不是人来着。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