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突然降温，天空下起了冰雹。

    李茉莉打着伞，看了看天，问旁边的孙倩道：“今天这个天气，你是不是吃了饭就直接回寝室了？不知道杜渺会不会早一点回来。”

    最近图书馆里事情多，每天最后一节课结束，杜渺就径直去了图书馆。杜渺的姑姑会为杜渺准备好晚餐。

    “不是，”孙倩搓着冻僵的手，可怜兮兮地眨巴着她圆溜溜的大眼睛：“茉莉，今天你还要给我们补课吗？”

    一个干脆利落的答案拍在孙倩脸上：“当然。”

    “为什么啊？！”

    孙倩无力问苍天，手里的伞也歪了，她没在意雨滴和冰雹打在身上，凑近李茉莉，撒娇道，“茉莉，我只不过借了你两天作业本而已——我本来也不需要你还的，但你说你不还你心里过意不去，我想说那你辅导我一两天功课也行。可是你看现在这都两个多月了，你这恩情还得也太重了吧？这叫我们如何是好呢？”

    孙倩夸张地说道，“你对我这么好，我这辈子都还不起了啊！”

    李茉莉刚正不阿地答道：“还得起，你好好学习就行。”

    孙倩：“……”

    没错，李茉莉对孙倩和杜渺的作业辅导仍在继续，只不过从每周三次改为每天一次，但时间从30分钟改为15分钟。

    因为李茉莉发现孙倩的注意力根本没办法集中那么久。

    在阅读了一系列教育学相关的书籍后，李茉莉对孙倩和杜渺目前的水平进行了评估，不幸地发现这两人的基础差得离谱。不过幸运的是两个人之前的水平差距倒是不大，可以一起补基础。

    李茉莉根据测验结果，找来小学和初中的数学课本，遵循分层递进的原则，逐步增加学习难度，确保孙倩和杜渺在学习中有一定的挑战但又不会难到无法理解，从而保持学习的兴趣和动力。

    现在对于孙倩和杜渺二人来说，老师布置的作业可以不做，但是李茉莉布置的作业那是一定要做完的。

    从任何角度来说，孙倩都不曾后悔当初将作业本借给李茉莉，朋友有难，必须两肋插刀，何况区区几本对她来说可有可无的作业本。但她没想到，只不过是借了一下作业本，却牵扯出这每天雷打不动的补课来。

    以前她熬完一天的课，就可以去树林里撒欢，爬树、荡秋千、捉弄小松鼠。等到天一黑，孙倩就回宿舍倒头睡觉。可是现在却再没有这样的好日子了。现在每天一放学，她还没来得及跑到树林里玩，屁股后面就有个阴魂不散的声音在追着她道：“吃过晚饭记得早点回宿舍里来补课”，又或者“昨天给你们布置的题目做完了吗，拿来给我看看”。

    来自老师的惩罚不过是罚站、或是在手上脸上写几个字而已，这些孙倩都不怕。但她害怕李茉莉盯着她做题，做不完还不许她睡觉。

    说实话，孙倩也不是打不过李茉莉。但不知道为什么，孙倩就是有点害怕李茉莉。也不是怕李茉莉打她，而是怕她生气，怕她伤心。

    至于杜渺……

    无辜的杜渺摊摊手：“这事儿本来跟我没关系的啊……”

    孙倩龇牙：“茉莉对我们这么用心，你要是不好好学，小心我揍扁你！”

    杜渺：“OK，我学，我学。”

    孙倩凑近，小声问道：“你昨天的题做完了？”

    “还没……”杜渺一看形势不对，忙补充道，“做一半了！”

    孙倩抬抬眉毛：“拿来我看看。”

    “喏……”

    孙倩啧了一声，丢还给她，懊恼道：“怎么咱俩的题目完全不一样呢，这叫我怎么抄啊？”

    一旁戴着耳机，正在专心听英语听力的李茉莉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俩一眼。

    两套题怎么可能完全不一样？只不过是稍加了一点点变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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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际上从十月开始，李茉莉从图书馆借阅的书单中，就出现了诸如《超自然现象大全》、《灵异科学探索》、《魔法与科技的边界》和《心理暗示与自我控制》等书籍。

    但她在电话里从来没有同父亲讲过。

    虽然并非都是胡扯一通，有些书写得还是有点道理。遗憾的是，她通读这些书之后，都没有在书中找到想要找的东西。

    这天下午，她在图书馆三楼过道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书架。书架是木头制成的，已很旧了，油漆几乎已尽数剥落，露出里面的朽木。如今，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油漆是什么颜色，甚至看不出里面的木头曾是什么颜色。它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颤颤巍巍地站在角落里，随时准备死去。

    书架上的书不多，但有些看起来比书架本身还要老。书页歪歪扭扭地挨着，有些甚至还是线装书，让人担心把它们拿下书架就会使它们散了架。

    书架一角挂着一副白手套。手套旁边贴着两个提示。

    其一道：“古籍脆弱亟待爱护，翻阅前请先佩戴手套。”

    其二则是：“此书架上的书籍不外借，仅供在馆内阅览。”

    李茉莉拿下手套，仔细佩戴好，这才小心翼翼地从架子上取下一本书来。这些书新旧不一，李茉莉怕贸然拿下来弄坏了它们，于是选了一本看起来没有那么旧的书。这本书上没有标题，只用软笔书法写着一个“一十六”字。李茉莉不确定这些书是不是从“一”开始编纂的，先拿到这本即是跟这本有缘，便先看这本吧。

    她翻开封面，可以看出书籍被保护得不错，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历经多年，书页没有被虫蛀掉，也没有发霉。虽然纸张已经变黄，墨迹有些褪色，装订也有些松散了，但总体上并不影响阅读。

    她翻了几页，不自觉往旁边退了两步，好像踢到了什么。低头，才发现脚边有一个蒲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方才并未看到——兴许是旧书架和旧书籍完全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使她没有察觉到蒲团。

    李茉莉小心捧着书，就势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