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随着太阳的起落一天天过去，南国的冬天愈来愈寒冷。

    离开企生的开始一两天，确实不很习惯。不过后来，一个人独来独往久了，好像却有些习惯了。有一天，在某不经意的瞬间，我想起了雪璇姐。她叫陈雪璇，以前是我同学，分科后恰好也去了7班。虽然我们不算太熟，但她为人好，说不定能帮我。

    几天后的一个晚自习放学，陈翼、段韩成两位好友便和我一道下了楼。幸运的是，雪璇姐还在教室，不过乖乖女也在教室学习。我在这个班外面出现的频率还算比较高，如果我当面叫雪璇姐，被乖乖女看到的话，引起她的怀疑就“危险”了。

    但也许是我想得太多，她可能都不知道几个月前我在墙上向她“表白”的事，所以只会把我当作外班的陌生人。可我也是以防万一，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不过这样反倒给自己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我变得这般小心翼翼，如此的害怕。我害怕引起张晨怡的注意，害怕她对我有所印象，也害怕她喜欢无能无为的我（虽然这有些多想，知道结果不好，可以避免开始）。重要的是我也害怕在复习阶段，我的行为会惊扰到她。这是在最坏的情况预料下的想法，凡事要有最坏的打算，才能更好的预料风险。到底，羞涩与胆怯让我拘谨又惶恐，心脏顶到肺顶部一般的紧张。

    张晨怡正埋头写作业，我感到不知所措。我不会光明正大走进教室，仿佛她看我一眼，能一下看穿我的言行一般。我不敢走进教室，只好叫了7班一个女生帮我叫了一下雪璇姐。谁知她竟开口大喊雪璇姐，说外面一个男生找她。让我倍感尴尬与慌张，连忙躲入窗户旁墙壁的视线死角处，以免被乖乖女看见。陈翼与段韩成见状，便径直走进了选修教室，等待我的消息。

    雪璇姐出来了，有一点惊讶。“雪璇姐，那个……我有……我有一些事想问问你。”我们慢慢挪向选修教室。

    “问我吗？什么事呀。”雪璇姐微笑着，一副疑惑的表情。

    我们站在了选修教室的后门口。“你们班上是不是有一位叫张晨怡的同学。”

    “嗯，对呀，怎么了？”雪璇姐点了点头。

    “就是你觉得……觉得……她，她人怎么样。”我直接开门见山。

    “其他人怎么觉得我不太清楚，不过我觉得她人还是挺好的，对我也挺好的。她见着人还会……”说着，雪璇姐用两根食指指头拉着两嘴角，露出一个微笑的表情，把我给逗乐了。

    是的，张晨怡喜欢微笑，见到她人总会露出令人欣然的微笑，笑容里有着难以抑制的想象。想必是很乐观的一个女孩。

    “微笑是吧，我知道她喜欢微笑，我就是想……想了解她的性格。”

    “性格吧，也挺好的啊，对他人比较友好。怎么了？你……你喜欢她？”人们总是认为，一个人对同龄异性的关心，就是一种喜欢的表现。没想到雪璇姐也毫不含蓄。

    “额……这，怎么说呢，我比较喜欢她的外貌，挺可爱的，挺俊俏的。”

    几个月前，陈翼与段韩成友人曾问过我类似的问题，不过那种对乖乖女朦朦胧胧的感觉让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后来，雪悯与陈翼又依次问我同样的问题。那时，我在逃避啊，所以我说不是。然而现在，在雪璇姐面前，我还在逃避，还在逃避呀，可我内心究竟是比较清楚的。

    就在这时，我的熟人“X中一潮”从选修教室后门进入，发现我俩站在门口聊天，站在门口一脸茫然又惊讶地看着我俩。场面一度尴尬，我立马向他打招呼，握手。还好，他没有打扰我们聊天，径直走进去拿东西去了。紧接着，“X中二潮”也进来了，完全复制了刚才的场景。我意识到选修教室后门门口的尴尬，万一张晨怡也进来，岂不是很容易暴露。我似乎总认为她知晓我几月前在万能墙向她“表白”的事，但实际上我并不知道她知不知道此事。好像我一直在做着最坏的猜测，害怕一点点的风吹草动，便会打草惊蛇。我怎么会如此担惊受怕？仅仅是怯懦吗？我想，把握不住结局的事，就避免开始。我向来马虎，马虎到数学第一道关于集合的题也能做错，可是关于乖乖女，我从来没有如此谨慎过，也从来没有思考得如此周密过。

    其实到头来，我都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仅仅因为好奇而探听她的消息，或者说是想知道更多人眼中的乖乖女，而不是根据片面了解去否定一个人。可是……我甚至连否定她的勇气都没有，也不知道以后该如何放下。

    我与雪璇姐继续谈论着，同时也希望快点结束谈话，迅速离场。

    “其实她在我们班男生那边名声可能还不算好，主要是他们觉得她比较……做。但是我们很多女生觉得她为人还挺好的。”

    “嗷嗷，我早听说了，我就是想，了解她其它的一些不好的地方，你就大胆说吧，没关系的。”我想知道雪璇姐，是不是跟他们班其他人有着一样的看法。

    “嗯……就是她心理有点……就是，性格有点怪癖。”

    “嗯？怎么个怪癖啊？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她有时候会……会自残。”雪璇姐边说边用右手切自己左手手臂，演示着乖乖女自残的动作。

    “啊！为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她，她，她怎么会自残？”我非常震惊。这与爱笑的她完全不像一个人。我是万万没想到，完全出乎意料。

    那一刻，我的心瞬间抖了一下，寒毛竖起。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关于她的这种事。果然，罗企生还是向我隐瞒了一些事。后来不知道该问什么了，我也不愿再打扰雪璇姐，于是表示歉意后与她道别。

    陈翼、段韩成友人与我一道下了楼，走在回寝室的那条小路上，我的内心久久难以平静。

    南国冬天的风呼呼吹过，使我阵阵发凉。

    我买了杯奶茶，走在路上，段韩成友人问道：“这么久了，你加到她了吗？”

    “没有。”

    “那有什么意思？搞得我们跟你白跑了一趟，没有联系方式了，以后就真的没有以后了。”

    我沉默了，没有吭一声。

    段韩成认为我喜欢她。只是……我……我没有开始一段感情的勇气，怕留不住，更怕打扰，一直逃避着自己难以逃避的欢喜。可笑的是，今天晚上，我还在打听她的消息，甚至我还会去看她，课间操结束后还会走在她后面。想来可笑，可又想到先前说过，除了满足好奇，因为不能一下放下，这也是一个缓冲的办法，也定是最后一次打听了，但还是没有了解真相。

    那时候，我因为热爱文学，看过一次《人间失格》。可是，初入坑文学的我，看完后没有什么感觉，也没看懂多少。但记得有一句话：“胆小鬼连幸福都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碰到棉花就受伤实属夸张，难以置信。但现在想来，我却相信，这世界上真的存在一种人，连幸福（喜欢一个人）都害怕。

    今天所听的她的故事，并没有让我觉得她奇怪，反而引起了我对她的同情。

    那晚，我展开四肢平躺在床上睡觉，却久久未入眠。我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看着快乐开朗的一个女孩会这样，实在疯狂，甚至觉得她脑袋好像真的出了问题一般。雪璇姐人很真诚，肯定不是在骗我。她的做作、自残的行为与她在我心中最原始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极大地冲击了我的心灵。上次向小T打听得知他们班有一人跳楼的事，不会就是她吧。我连掐自己一下的勇气都没有，可她却莫名其妙地想着自残。她给了我许多自导自演的想象，而她在别人眼中却是这样不尽人意。我想这定是有原因的，我开始推测造成她这样的原因。

    我想，她是一个孤独的女孩，朋友不多，周围许多人看不起她，不想与她交往，甚至刻意排挤她。加上她孤僻的性格，使得她成为了“孤儿”。许多人在背后说着乖乖女的坏话，而她全然不知。她名声渐渐败坏，可却被蒙在鼓里。不仅如此，因为众人在无形中对她的排挤，使得她性格变得更加孤僻，然后使她逐渐……不过她真的，还是怪可怜的，至少我是这样觉得。不然，为什么连罗企生和雪璇姐都说她心理有点奇葩。

    突然的，这种几乎没有依据的推测让我莫名感觉她身上仿佛有我的一些影子，似寻得一个相似的灵魂，却也有不同之处。

    此外，也许她的存在感也是低得可怜，如同墙角的一粒尘土，风吹吹便无影无踪了。这种存在感的空虚来自于群体的压力，受周边环境影响。在面对群体的压力时，她选择了做作与虚荣来尝试着合群。也许卑微的人总是格外在意他人的感受，如此推测，我也渐渐有些理解乖乖女的行为。

    我猜测着原因，却把许多原因归于外界环境的一些因素。也许略有浮夸，但也仅仅是推测。可我总觉得这种推测也十分合乎情理，现实与此可能八九不离十。我对她的同情也来源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