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不凡跪在地上看着一脸泪痕的溥仪。
本打算像电视剧韦小宝里演得那样，对溥仪进行一场史诗级的恭维。但现在看起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于是，赵不凡站起来，用袖子帮溥仪把鼻涕擦干净。
并在溥仪耳边小声说：“皇上还没有出过紫禁城吧，我带你去外面溜溜。”
“真的？”
溥仪听到出门，小眼睛亮的跟黑豆似得。
……
其实，赵不凡的做法也算不上蒙的，毕竟史书上写着，包括溥仪的纪录片也说过，溥仪特别想离开紫禁城。
赵不凡带着溥仪往外面走，一个太监过来拦着：“你这奴才要带皇上去哪啊？”
“我是醇王府的赵公公。”
说话的这位看起来像皇宫的太监首领，他听到是醇王府赵公公的时候，赶忙鞠躬：“奴才三生有幸，得见赵公公。”
“您……您这是干什么呀？”
“久闻公公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
赵不凡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还没等这位公公说完，就把拉住了，柔声问：“公公贵姓啊？”
“我姓孙。”
“孙公公，我从王府那边过来，要和皇上说几句家里话。”
孙公公也是聪明伶俐的人，皇上的几位老师，又是劝慰，又是磕头，他就知道有大事要发生。如今，醇王府又把最信任，最神秘的赵公公也派来了，这位孙公公哪敢拦着。
“皇上和赵公公说家里话，我远远看着就行。”
“孙公公，咱们一见如故，我觉得您就别看了，小心……”
赵不凡话没说完，做了一个切脖子的动作。孙公公吓出一身冷汗，但他又惶恐地问：“奴才不陪着皇上，也是死罪啊？”
“皇上吩咐你去办事了。”
“皇上没吩咐啊？”
“皇上要找一个叫陈德的太监，也可能不是，你帮我好好查查。”
孙公公听了看了溥仪一眼，溥仪认为赵不凡为他们离宫找个理由，平日这个孙公公寸步不离，他要是破了规矩还要禀告皇额娘。早就烦了，所以溥仪很配合的点点头。
“嗻。”
其实，孙公公也想找个理由离开。除了醇王府派来了心腹赵公公，他还需要一个命令，皇上下令了，他乖乖滴走了，不但走了，他还打算尽心尽力寻找赵不凡提到的这个叫陈德的人。
……
赵不凡让溥仪换了普通的衣服，和他一起坐在银顶大轿子里，一起出了宫。
溥仪没离开过紫禁城，赵不凡也对着京都不熟悉，两人一顿瞎逛，赵不凡还从轿夫那拿了钱，给溥仪买了糖葫芦。
后面，两人到了天桥附近，看到很多人围在一起，一声不响的听一个大兵骂人。
赵不凡拉着溥仪挤过去，溥仪在宫廷长大，哪见过骂人的，听得兴起，把小手都拍红了。
其实赵不凡也听得挺过瘾，这家伙不止骂官员，还骂东洋人。
于是，赵不凡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人在晚清时代的军队里当过兵，姓黄，绰号大兵黄。
这人经常在天桥出现，奇怪的扮相，就是那种京剧式样的胡须，配上一身清朝的绸缎制成的长袍和马褂，虽然不是黄色，但也是色彩鲜明。
这人骂人也不是谁都骂，是有人花钱让他骂。他在腰上系了一个大腰带，半边垂着很长的穗子，骂的人名就放在腰带里，骂完一个从腰带里拿一个。
除此之外，大兵黄还有一个道具肩撘子，就是那种跨在身上的大布袋，里面有糖块。这糖块有两种用法，一种是吸引小孩用的，另一种就是利用同情心让人买他的糖块。
都是老百姓恨的人，他骂了半天，走到你跟前卖你一块糖，你能不要吗？
看了一会儿，赵不凡大概看明白了之后，从轿夫手里要了些银子，对着大兵黄招招手，大兵黄乐呵呵地跑过来：“爷，您打算给孩子买糖。”
赵不凡把印在摊在手心上：“看好了，我说一个人，你要是敢骂，这些钱都是你的。”
“谁，这世界上就没我大兵黄不敢骂的人，你给钱，骂皇上都行。”
这要是在清朝，这就是杀头的罪。然而，现在是民国，旁边的老百姓听了，不但不怕，还跟着起哄，拍手叫好。
大兵黄对着周围抱拳，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这人比皇上厉害。”赵不凡似笑非笑地说。
“爷，您就说是谁把，保准把那孙贼儿骂的狗血喷头。”
赵不凡把银子给了大兵黄，然后在大兵黄手心里写了张勋两个字，大兵黄愣了一下，最后又看看银子，一咬牙，一跺脚，这就骂上了。
骂人的话挺难听，大概的意思就是张勋最稳之意不在酒，和袁世凯一个德行盯上了皇帝的宝座。
溥仪这回儿不乐了，骂别人和他无关，骂张勋他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帝王家的孩子早当家，别人还玩泥巴的时候，亲王阿哥就懂得看人眼色了，溥仪深知其厉害关系，皱着小眉头问赵不凡：“赵公公，这人是骂给我听的。”
“是提醒你的，你想当皇上，那就得死。”
“我能不当吗？”溥仪苦着脸问。
“你要懂得怎么做好一个傀儡皇帝，才能保住自己的命。”
“为什么会这样？”
“这是你的命啊，未来的几十年都是这样。”
溥仪面色忧伤，抿了抿嘴：“赵公公，我想回宫了。”
“行吧。”
俩人正要走，就见一帮穿着京师警察厅衣服的人冲了过来。大兵黄撒丫子就跑，没有跑多远就被当兵的给抓住了。
大兵黄一点都不怕，他骂了不少贵人，进局子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拱手给群众行江湖礼，大家鼓掌欢送。
“皇上，看见了吗？连京都警察厅都帮着张勋了，守城兵很快也会听张勋的命令，你要是再一意孤行，拒绝和他们合作，没准你就像先皇一样突然驾崩，没准你弟弟可以当皇帝了。”
“我懂了，谢谢赵公公，赵公公虽然不是我的老师，却交给了我人要顺势而行的道理，请让我称呼您一声赵老师。”
“别闹了，我这文言文水平怎么教您。”
“何为文言文？”
对啊，现在还没有白话文呢？鲁迅还没有写朝花夕拾呢吧，哪来的文言文啊。不过，赵不凡马上转了话题：“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宫了。”
……
回到宫中，刚刚换好衣服，就看见孙公公风风火火的冲过来：“皇上，您是去哪了？吓死奴才了。”
“皇上去哪了，用得着向你汇报吗？”赵不凡帮着溥仪说话。
“是皇太后那边……”
“您就和皇太后禀告，说是奴才带着皇上去说悄悄话了。”
这时，有太监过来宣，陈宝琛又来了。
赵不凡知道，陈宝琛还是来劝皇帝复辟的，不过溥仪已经明白了，他无兵又无权，就凭别人跪在地上喊两句皇上，把自己真的当皇帝了吗？
……
陈宝琛私下见了皇上，出来时脸上全是喜色，他正好看到了候在门口的赵不凡，笑了：“赵公公功不可没啊。”
“都是陈先生的功劳，奴才只是奴才。”
“醇王府赵公公名不虚传，这是赏你的。”
陈宝琛说着又拿出一大锭银子递给赵不凡，赵不凡赶紧跪下：“奴才愧领。”
看到赵不凡的样子，陈宝琛赞了一句，笑着大步而去。
……
赵不凡嘴上不屑一笑，突然觉得不对劲，感觉身后有人，他一回头差点与鞠躬的孙公公撞个满怀。他赶紧扶住行礼的孙公公说：“您是太监总管，我就是醇王府的散差太监，您给我行礼算怎么回事儿呢？”
“赵公公，皇上重登龙位，这太监总管的位置就是您的。”
“别逗，都坐不热乎。”
“什么？”
“我的意思是以我的能耐，坐在太监总管这个位置上都坐不热乎就得掉了脑袋。”
“赵公公谦虚了。”
“孙公公，您不和皇上去后宫问安，找我有事？”
“陈德，找到了。”
这句话听得赵不凡心里咯噔一下，陈德还真的在宫里，他有些对不起陈德，莫名其妙的穿越就把陈德带到了清朝，从宫里找到的，真的当了太监吗？
“他在哪？”赵不凡急着问。
“我现在离不开皇上，这就找个人带您去。”
……
一个小太监带着赵不凡在迷宫一样的紫禁城里来回穿行，越走越偏僻，臭味渐浓。
虽然现在不是封建王朝了，但民国也是三六九等。这样的地方看起来就不是一个有身份人能住的地方。
走的越发近了，那小太监捏着鼻子。
“这是哪啊？”
“回赵公公，这是倒夜香的地方。”
“当太监还要倒夜香啊？”
小太监正要回答，就听见嗷的一嗓子，赵不凡一扭头看见了穿着马甲背心，短裤的陈德。陈德扔掉粪桶，带着一股子夜香朝着赵不凡飞奔而来。
“你这个没良心的，终于来救我了。”
说完，陈德铺在赵不凡的肩头，泣不成声的哭了起来。
赵不凡听着陈德这让人肉麻的声音，咬着牙问：“陈德，你住在宫里，是不是被净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