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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好人谁写日记呀

    日记:

    1978年5月15日——星期五——晴

    ——又控制不住自己想她了

    晚上放工之后,我开始了新一天的学习。

    煤油灯的气味和往常一样刺鼻,可为了与你早一日相见,我不得不强迫自己沉下心来,认真学习那些对我来说异常艰涩的《物理》和《数学》知识。

    今天是你离开后的第120天,也是我思念你的第120个夜晚。

    虽然,时至今日,你依旧音讯全无……

    楚玉婷,难道你真的如同大家伙儿谣传的那样,变心了吗?

    他们说,你作为一个下乡知青,如今考上远在首都的最高学府,已然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我依旧是那个在黄土地里播撒青春的农民小伙,我配不上你。

    虽然我打心底里不认为你是一个肤浅的女人,你不会因为外在物质条件的改变,而亵渎我们之间那纯真美好的爱情。

    可你一连四个月都没有书信寄出,几乎让我失去了为你辩驳的勇气。

    你恐怕、大概、的确是变心了吧。

    我恨你,我那有名无实的妻子——楚玉婷!

    从今夜开始,我不会再想你、不会再想你、不会再想你……

    对了,小花的营养不良越来越严重了,每天吃野菜几乎让她瘦骨嶙峋,明天我准备挖几条泥鳅贴补一下她。希望我这样的旱鸭子不会被水淹死。

    难道,你真的连她都忘记了吗?

    ……

    一间土坯房内。

    王禹安合上牛皮纸包裹着封面的日记本,嘴角一阵抽搐。

    自己不是坐公交车给未来老丈人送“乌头蜜”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这里是啥地方?

    作为一个年近三十的大龄青年,王禹安经人介绍,好不容易认识了一个从南方打工回来的漂亮女生,眼瞅着就要成家立业,怎么说都得上点心吧?

    这不,作为一个自学成才的中医爱好者,在得知未来老丈人患有类风湿之后,王禹安屁颠屁颠地跑到中药材市场,买了些乌头和白蜜回来,连夜熬制了一罐子“乌头蜜”,准备一大早给送过去。

    嗯,那“乌头蜜”他亲口尝了的。

    很甜,还有点麻,舌尖上像过电似的,就如同这突如其来的爱情……

    哪知道,眼睛一闭,一睁,就来到了这里。

    面前的房间不大,四周都是土黄色的墙壁,墙壁上还爬满了崎岖的沟壑,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茅草缮成的屋顶太过简陋,刮风下雨冲刷所致。

    只有在贴近木床的墙壁上糊着一层旧报纸,盯着上面的标题,一股历史的厚重感扑面而来。

    挨着床头摆放着一张衣柜,柜子上用墨水瓶制成的油灯黑乎乎的满是油渍,凑近的时候,黏腻的烟油味儿直往鼻孔里钻。

    靠近柜角的位置码放着一摞书,封面上用简略的线条印刷着工农兵头像,像是那个年月学生们常用的课本。

    唯独中间夹着一本掉了表皮的《三国演义》,估计是经常翻看的缘故,书角都磨毛了。

    眼前的景象是如此的清新奇特。

    王禹安正待细想,忽然有一股陌生的记忆涌上头颅,痛得他又摔了回去。

    他还是叫王禹安,不过却不是那个大学毕了业,仍不安分的自学中医的社畜,而是蒲山乡人民公社,王家生产大队的一名光荣的社员。

    这里没有朝九晚五,有的只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生活很苦,却苦得让人无所觉。

    村子里的大姑娘和小伙子都是朝气蓬勃,那溢满了汗水的脸颊,甚至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带着这个年代特有的清澈和愚蠢。

    当然,他王禹安之前也是清澈的。只是,当他那个漂亮的知青媳妇儿考上大学,一去不返之后,他就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了。

    若不是还有一个四岁的女儿需要照料,估计他会更加消沉一些。

    可问题小花并不是他和楚玉婷的女儿。

    王禹安躺在床上,脑袋瓜子突然抽痛起来……

    “抽抽抽,整天就知道抽!”

    院子里,一位妇人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不耐,“咱家三儿为了给小花挖泥鳅,差点淹死在河里头,你这个当爷爷的,就不能把烟叶省下来,给她换几颗鸡蛋吃?”

    “我也想换,可人家收购站也得要啊!”

    一位老汉的声音传来,咳嗽一声,才说道:“咱这乡下啥都缺,就青草芜棵不缺,谁家房前屋后还不种点荆芥、烟叶啥的?拿它换钱,你也是想瞎了心!”

    王禹安眨巴一下眼睛,这才意识到外面说话的正是自己母亲李玉珠和父亲王红河。

    “你……”

    李玉珠被噎了一下,不服气道:“那老栾头都能拿山里头挖出来的烂草根、破树皮到供销社换钱,凭啥咱不能?”

    “咦,那老栾头还杀过人嘞,你能跟他比?”

    王红河惊得贴着墙根坐起来,瞪着眼睛道:

    “这大白天的,你可别扯他家的闲话!”

    “别的不说,就山里的草药,咱们整个王家生产大队除了他们爷孙,还有谁认识?”

    “咱们就是这样的穷苦命,就别想那样的光棍事儿了!”

    院子里沉默下来。

    “爷爷,我不想吃鸡蛋,也不想吃泥鳅。”

    忽然,一个怯怯的声音响起,正是才四岁的小丫头谢花语。

    院子里的沉默愈加明显。

    只有一道刻木头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着。

    好一会儿,王红河才叹了口气,指使道:“四丫,去看看你哥缓过来没,能动弹了就赶紧下地干活,正挣工分的时候,可不能躺在床上挺尸。”

    “哦。”

    刻木头的声音戛然而止,王巧安站起身,提溜着一根白生生的木棍来到房门前,探着脑袋望了进来,大眼睛忽闪着,却没有说话。

    王禹安听到响动,扶着额头望了过去。

    门口站着的是一位年纪不大的女孩儿,大概在十五六岁,她身量不高,通体洋溢着少女的清秀。

    只是身上的衣着太过另类,显出几分呆萌。

    上身是一件改了几改的破旧外套,却仍旧不太合身,肩膀头往下耷拉着,衣袖甚至罩到了指尖,如同登台唱戏的青衣。

    下身是一条黑色的直筒裤,右腿的裤管微微卷起稍许,露出白皙纤细的脚脖子,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太过调皮,脚踝处被什么东西给蹭破了,印着一道殷红的血痕,多少有点醒目。

    见他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少女乌溜溜的大眼睛忽闪一下,白净的瓜子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狡黠,贼兮兮地问道:“大哥,咱还匡扶汉室吗?”

    王禹安愣了愣,一时间没听明白她什么意思。

    少女微微垂下了脑袋。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感受到少女身上淡淡的失落,王禹安目光下移,盯着她手里那根剥了皮的木棍,好奇地问道。

    “……丈八蛇矛。”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略显不好意思地答道。

    “哦。”

    王禹安嘴角上扬,却故作生气道:“你光顾着自己的丈八蛇矛,没有雌雄双股剑,大哥我拿什么匡扶汉室?”

    王巧安猛然抬起头,眸子里满是水光,眉眼瞬间弯成了月牙,“我放工了给你做。”

    而后,却扭过头兴奋道:“我哥好了,精神着呢,挑大粪都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