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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考察的终于来了

    “你这孩子,净说傻话!”

    周书记头发花白,已年近六旬,长得皮肤微黑,脸上满是皱纹。

    不但打扮得像一位老农,长相气质更是与农民无异。

    张文清是刚分配到蒲山乡公社没多久的大学生,听说还是文学系的,身上天然就带着一股子书生气。

    当然,这书生气既指他博学多闻的书卷气,又指他清高执拗的书呆子气息。

    这不,作为一个理想主义者,他是带着改天换地的伟大志向来到蒲山乡这个穷山沟里建设祖国的,可现实却给了他一记闷棍。

    碍于时局,他非但没能有所作为,还在目睹乡下老百姓那艰辛无助的生活状况之后,陷入深深的沮丧当中。

    自诩满腹经纶,到头来,却是百无一用。

    尤其是外滩村那残破的一家子。

    丈夫是个瘸子,娶了个疯傻的女人,生了个可怜的孩子,一家人每日都生活在煎熬之中。他想要给予帮助,却碍于各种条条框框,扶贫政策却久久无法实施……

    理想与现实的落差几乎击垮了他,让他近半个月来一直郁郁寡欢,悲怒交加,日渐消瘦。

    眼看着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周书记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作为一个农民出身的基层干部,周朝民对于真正有学问的知识分子是非常看重的,尤其张文清这种有风骨、有良心的年轻人。

    所以,为了保住乡里这个得之不易的宝贝,周书记没少催他看医生。

    可不管是县里还是乡里,张文清跑了个遍,身体却始终不见好转,这些天反倒每况愈下,有病倒的征兆。

    身体状态决定一个人的精神风貌。

    张文清本就悲忧成疾,发觉自己渐渐无力胜任工作之后,便更加沮丧,遂有了辞职的心思。

    这老周哪会同意?

    恰好这两天县里莫名其妙来了个通知,说是蒲山乡下辖的王家村出了个医术非常过硬的民间大夫,组织上希望把他吸收到医疗工作的队伍里,让乡里帮着考察一下。

    听到这个,周朝民立刻就起了心思,决定让张文清带队去一趟。

    一来是让他出去走走,好散散心;二来那个民间大夫竟然能惊动县里,必定是个有本事的,能把这个张书生治好了也说不定。

    所以,堂堂公社书记,才一大早地软磨硬泡,说服张文清下去走走。

    “文清啊,老周我就出生在这一片大山里,亲身经历过它从吃人的旧社会,一步步走到新社会,老百姓再也不用受地主老财的盘剥,乡亲们再也不用卖儿卖女。”

    周书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

    “这一路,可是整整四十年。”

    “你是个有文化的人,又是大学里出来的高材生,可你只是个人才,不是神仙。沧海桑田,是需要时间来改变的,哪能一蹴而就?”

    “咱们基层工作是个熬性子的过程,你一定要做好扎根大山,一干就是一辈子的觉悟。要是没有这份毅力和坚韧,你要真想走,老周我也不耽误你。回到大城市里,机会总归是多一些的。”

    哪知道,听到这些话,张文清立刻就瞪大了眼睛,怒道:

    “圣贤自古皆贫贱,何况吾辈孤且直。”

    “老周,你把我张文清当什么人了?你要这样说,这工作我还就不辞了!”

    “我张文清即便死在自己的岗位上,也不做那贪恋荣华富贵的伪君子!说吧,你让我干什么去?”

    “哎呀,小张,我没那个意思!”

    周书记憋着笑,连忙把工作给他布置了一遍,一直把他送出门,才忍不住笑了起来,摇头道:“还是年轻啊。”

    只是,这小伙子虽然中了自己的激将法,可周朝民对他的看法,却又高了几分。

    出了蒲山乡公社。

    说是带队去考察,其实总共也就两个人,一个是张文清,另一个就是陈卫红。

    走在路上,两人虽然年纪差不多,却没有多少共同语言,弄得真跟陪领导出游似的。

    毕竟一个“文青”,一个“为红”,思想境界差距太大,互相看不顺眼也属正常。

    但是,陈卫红虽然一直想躺平,可对于把卫生员让给王禹安却异常上心。

    到了家里,帮着紧张无比的王红河和李玉珠两个老农民介绍了一下公社来的领导,陈卫红便拉着王禹安走了出去。

    到门口便叮嘱道:

    “王禹安,你别看来的这位年纪小,可他是周书记的秘书,说话是很有分量的,你一定要好好表现!”

    “另外,我给你透露一下,这个张文清好像是因为有啥病,周书记才特意派他来的,你明白啥意思吧?给他治好了,你这卫生员,立刻就能妥了!”

    “只是、只是他这病有点怪,说是操心太多,气的?反正我也不太确定,你自己看吧!”

    嘀咕了一阵儿,陈卫红连忙把他推了回来。

    堂屋。

    张文清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着,没有一点当官的架子,反倒像参观博物馆似的,仰着头打量他们家里的房梁。

    由于年久失修,又是三间土坯的房子,屋顶上的篾席已经破旧不堪,漏了好几个大洞。

    上午的阳光照射进来,打出几道手电筒般笔直的光柱,映得空气里浮动的微尘闪闪发光。

    三根桐木的檩条横在山墙上。

    椽子不甚整齐,弯弯曲曲的,像是临时拼凑而成,却恍惚间历经了几十载的岁月。

    一层黑色的油灰附着在上面,已分辨不出是何种木料。

    就像这山里头的人一样,岁月的刻痕印在脸上,根本看不出他们儿时那或有或无的灵秀。

    “王禹安是吧?”

    张文清回过神,冲着面前的农村小伙子笑了笑,“我是代表乡里来考察你的。”

    “当然,那是正式的说法。”

    “其实,老周只是想让我来找你治病。对了,老周就是周朝民,咱们公社书记。”

    王禹安翻起眼睛打量着他,忽然也笑了起来,点头道:“可以。”

    而后,弯着腰,拖着裆下的凳子靠了过去,伸出手道:“来吧。”

    这种源自骨子里的随意让张文清怔了一下,突然间觉得面前这位农村小伙好像与自己之前看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把手臂伸了过去。

    不自觉地,心里也隐隐产生了一丝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