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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读中文网 / 玄幻奇幻 / 见繁安欢 / 第九章 燕难归巢 二

第九章 燕难归巢 二

    于婧涵侃侃而谈,在新四盘甜品前。

    但她所说的事情太少了,历史在再早熟的孩子嘴里都会大打折扣。

    明魄是这样出现的。

    明魄,仙法之根,几年前,有文官上奏于殿,书《明魄录》六章,先以言辞述奇,再深夜进宫亲演奇术。

    隔日早,下旨曰,避暑山庄,改为明魄仙台。

    名为求道,实求长生。

    明魄仙台,奉文官许双安为祖师爷,五年里收徒详数不清,只知有人得道,有人修缘。

    有人被逐出师门。

    师门里有吃有喝,平日里是论梦求幻,逐出师门后,反而最见本事。

    长生术,没有。

    但可见,他法。

    于海成,原为太医院里抓药生,更多时候是去御膳房和厨子改方。

    许双安座下的仙台十二徒,收人不看天赋看机运,不见明理见糊涂,但总归是十二徒,虽然担门面的是十二使。

    十二使问天,十二徒丢人。

    于海成在十二徒中排名第七,凭简普一餐——黑馒巴,至圣鸡,落悬浆,得许双安欢心,改头换面,招进明魄仙台。

    皇宫里识药材,进了仙台搞膳食。

    明魄十二徒,令人羡慕之处在于他们分别陪许双安饮酒,吟诗等,陪许双安消遣。

    但不陪许双安之时,十二徒照样要寻欢,仙台之中不求权财,便只求欲满。

    饮酒者发癫,吟诗者放浪,总之十二徒各有各的喜好,但兴奋至极,就是苍天之下裸奔。

    穿一点衣服都是没有尊严,全裸,高兴大了找把好刀去河边剃毛。

    于海成是其中唯一还“保留”尊严者,他衣旧合身,睡觉也身着薄衫,顶多做饭热了脱下外服。

    许双安常在厨房和于海成忙饭至半夜,等新菜研发出来,爱酒的铁匠就会拿着筷子莫名其妙出现。

    举杯邀明月,对饮为三人。

    其妻于氏,常在旁添酒,寒则备衣,暑则拿扇。

    于氏原是招进仙台的老宫女,与于海成相识相知,再成有媒有姻。

    不久成婚,夫妻恩爱。

    许双安十二使最后一人清玉子,年轻气盛,势大凌人,人虽小,却好到处跟人讲规矩,唾沫飞溅,指手画脚。

    于氏对夫讲,孩子可不能教育的和他一样。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于婧涵啼哭在于海成怀里。

    此为秘事,虽不在宫内,可仙台里也从未有人干过此事。

    许双安不在乎,拿芝麻糖逗孩子,几月大的孩子抓不到东西只能啊啊叫。

    于海成想还乡,可不知怎么开口。

    心愁眉皱,于海成做不出菜,在院里叹息,于氏母女被许双安安排别处,有妇人伺候,调养身体。

    小院,石凳,老树,月高不知人间事。

    忽然传来巨响,于海成急忙至宽阔处四望,见远处起大火,焰惊夜眠。

    孩子,夫人。

    孩子,夫人。

    孩子!夫人!

    于海成望着那片烈火惨叫,跌跌撞撞跑去。

    火不成大患,许双安引水罩地,先急大雨,后蒙小雨。

    清玉子在他身旁披头散发,沉跪身歪,双眼绝望的看着双手,颤抖,颤抖。

    十一日,清玉子私修仙武明魄,法逆术变,毁炸明魄仙台。

    火未及静安房,但房塌一片。

    断梁下,女人成了支点,孩子幸存,发疯鸣哭。

    许双安宣罚惩,清玉子锁入图难塔,三月为期,二日一送水,三日一送食。

    三个月里面,孩子由奶妈抚养,于海成收夫人残尸,下葬,而后长坐院中。

    铁匠陪坐,旁人过,不见两人饮酒,不见两人言语。

    许双安与清玉子同锁图难塔。

    两个半月后,许双安身至院中,手中有书卷,名为《延寿术》。

    于海成终于老的像近四十的男人。

    “这是副卷,正经明日呈献圣上,今日,除却你,我,清玉子,再无他人知。”许双安说道。

    于海成不语,清泪湿面。

    “许祖,为何才来见我。”

    许双安答不出,留经,人去。

    一个时辰后,铁匠大醉来。

    铁匠陪于海成苦熬近三月,清玉子出塔前十五日,铁匠沾酒,大饮狂饮,手里拿小坛,身子浸大坛。

    但此刻铁匠眼明目慧,未带一丝酒气,

    背后是把长剑。

    长剑入鞘后,还未出鞘。

    铁匠坐到于海成前面,卸剑,看看经书,压至上面。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于海成问道。

    “我不识字,打铁不用认字,”铁匠盯着于海成问道,“这是什么。”

    于海成不言,拿起剑,抽刃见光。

    斩寒散更寒。

    起身,立剑于面前。

    倏然劈向经书,暗月召风翻明月,残纸飞天。

    “我也不知道。”于海成说道,

    三月期限到,小童开门离去,至午,清玉子出塔,骨瘦嶙峋,面黄肌瘦,与之前如似两人。

    “于叔。”

    清玉子识出眼前人,停住一瘸一拐的脚步,他在塔顶盘坐,太久不行路,无力与酸软伴身不褪。

    于海成不言。

    抽剑,步疾。

    此时世间贫寒,地不生花,天要落花。

    至夜,于海成携子离仙台,路上不见阻拦。

    此后仙台十二徒只有十一徒,仙台十二使也只有十一使。

    于婧涵记事之后,对往后生活描述很是愉快。

    “我自小跟随父亲走南闯北,当然,尽是王爷贵族,他们也无一不敬我父亲,因为他们都希望自己孩子和燕傻子一样,学点仙术。”

    “怪不得你流里流气,这么小就视财如命。”李拾欢说道。

    “放屁,你才视财如命,你全家都视财如命。”

    “那你可说对了,我全家还真就视财如命,不过可没跟你似的坑蒙拐骗。”

    “我年纪小啊,我除了这点本事我能怎么办,你总不能让我当丫鬟吧,我这个年纪这个美貌给少爷当丫鬟,以后要么当小妾要么当陪房,我不要。”

    李拾欢仔细瞅瞅于婧涵,左看看右看看,赞叹道:“大妾!大陪房!”

    “滚,男人真恶心。”于婧涵吃掉花生。

    “话归正题,燕少爷在你爸眼里,很笨吗。”

    “岂止,是特别特别特别笨,我爸辗转各地那么多年,就在这里呆了七个月,就是因为教不会他,燕老爷也大方,学不会就继续学呗。”

    “而且因为时间太长了,我爸连附近的少爷公子哥们都教了,只有他学不出来,大家都至少摸到皮毛。他是在树林里迷路。”

    “而且啊。”于婧涵心虚看看未醒过来的燕侥臻,对李拾欢招招手,李拾欢附耳过来。

    “别看燕傻子长的人模人样,我听家丁们说,他读书可笨了,以前老让先生敲头打手掌,而且在我爸来之前身子骨也不行,不是修我明魄,现在还上午一壶药,下午一壶药呢。”

    “那他人怎么样。”

    “啊?”于婧涵对李拾欢这么问有点意外,“蛮好的傻子吧。”

    “那不就得了。”李拾欢笑道。

    “这总归是明魄修不出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