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太阳王索雷的逝世给西尔勒带来了极大的损失，一代巨星就此陨落。新一代城主风信子王塞泽尔匆匆接过城主的重任。就在整个西尔勒处于无限的悲痛中时，塞尔特人又一次跨越海峡，趁乱向西尔勒发起攻势。塞尔特人同时向威斯曼底地区和圣赫利尔岛出兵，塞泽尔接到消息后不得不马上下令派出城邦卫队应战。

    此时塞泽尔有两个儿子，一个是27岁的长子福尼耶·艾拉德·德·薇璱，一个是25岁的次子威廉·奥古斯特·德·薇璱。福尼耶被派去圣赫利尔岛担任战地指挥官，威廉则被派到了威斯曼底。

    不幸的是，福尼耶在保卫圣赫利尔岛的战役中牺牲了。塞泽尔大病一场，过了好几个月才有所好转。

    原本福尼耶作为长子，是城主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成为城主是板上钉钉的事。福尼耶死后，威廉获得了优先继承权。然而，此时福尼耶的妻子索菲亚已有身孕，几个月后，福尼耶的遗腹子维克多·克劳狄·德·薇璱降生。但索菲亚却因难产而死，刚出生的维克多成了孤儿。

    威廉得知后，决定收养维克多。但威廉此时已有一子，也就是诺曼，比维克多大八个月，因此维克多成为了威廉的次子。

    威廉始终对维克多抱有歉意，所以对待维克多就像对待诺曼一样。随着维克多长大，他渐渐明白了一切。尽管威廉待他不薄，但他始终对威廉充满怨恨。如果不是他，自己在父亲福尼耶死后就会成为城主。有时维克多甚至认为是威廉为了城主之位暗中出手，造成了父亲的死亡。

    在维克多心里，对威廉的仇视高过了一切。为了夺回本属于自己的城主之位，维克多不惜一切代价。他暗中找到奥斯特里的城主兼执政官弗朗茨，和他签订密约。如果奥斯特里帮助维克多成功清除威廉及其家人，在维克多在成为城主之后，应把土瓦本镇送给奥斯特里。

    奥斯特里对土瓦本垂涎已久，这片美丽的山麓是特里大陆风景最优美的地方之一，也是一座天然的屏障，将外敌阻拦在外。因此在维克多提出这笔交易时，弗朗茨没有丝毫的犹豫。

    当然他们不会做得那么明显，否则会给维克多坐稳城主之位带来更大的阻力。奥斯特里方面将在西尔勒陷入混乱时以“协助维护西尔勒安全局势”的名义派出武装力量，名为接管实则占领土瓦本。在维克多站稳脚跟后，也会派出城邦卫队作象征性的反攻，最后“不得不遗憾地”宣布奥斯特里对土瓦本的所有权。

    整个计划看上去天衣无缝，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萨尔登躲在奥斯特里驻西尔勒大使馆的房间里，心烦意乱地跟一名被叫进来的卫兵下棋。卫兵已经很明显地在让着萨尔登了，但萨尔登似乎因为烦躁仍然多次陷入劣势。

    门突然被敲响，萨尔登吓得扔掉了手里的棋子，伸手去拿旁边的手枪。卫兵也拔出手枪，侧身慢慢地走向门口蹲下。

    卫兵一把拽开门，手里的枪直指门外的人。当他看清来人时，立马放下手枪起身低头说道：“属下冒犯了。”

    萨尔登站的位置看不到门口，他对卫兵的举动感到奇怪。当来人走进来后，他惊讶地压低声音道：“公爵陛下？”

    来人身着奥斯特里贵族常服，胸前别着一朵雪绒花，手里拿着一支精致的烟斗，头戴一顶酒红色爵士帽。这正是弗朗茨公爵菲利普·路德维希·弗朗茨，奥斯特里城主、现任奥斯特里执政官。

    “嘘，”弗朗茨在嘴边竖起食指示意他安静，“怎么，很意外？”

    “的确……挺意外的。”萨尔登有些结巴。

    “听说你闯了祸，我就马上赶来了，”弗朗茨脱下帽子挂在一边，走到窗前确认窗帘拉严实了，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开玩笑的，你闯祸前我就来了，还去看了一出好戏。放心好了，我已经安排哈布斯堡在我回去前负责处理那边的事务了。”

    正说着，弗朗茨突然停下来，举起左手握拳，认真听着附近的动静。几秒后，他示意卫兵拉开窗帘观察。卫兵拉开窗帘，外面只有一盏路灯散发出微弱的光线，他拿起手电仔细照了一圈，拉好窗帘转身说道：“一切正常，未发现可疑人员活动迹象。”

    “我来这里是为了确保维克多的计划能顺利进行，一个对奥斯特里友好的西尔勒总比一个敌视奥斯特里的西尔勒好。虽然我相信你完全有能力也接下这个任务，”弗朗茨挥手示意卫兵守住门口，“但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头。”

    弗朗茨说到这里停下来，盯着萨尔登。萨尔登被盯得有些发毛，但弗朗茨没问他也没让他说话，于是他只能尽量用倾听的神情作为回答。

    “西尔勒的薇璱女子爵玉锦，是威廉的女儿，听说她是个小美人儿。你们见过面吗？弗里德里希？”弗朗茨的语气变得缓和。

    “见过一次，在克劳德堡的宴会上。”

    “你喜欢她吗？”

    “在我印象中，她是位举止得体的女子爵。”

    “你们有私下交谈过吗？”

    “没有，只在那次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

    弗朗茨又盯着萨尔登的眼睛看了一会，笑道：“很好，我还以为你在西尔勒待久了，把西尔勒人的多情也学会了呢。”

    萨尔登有些疑惑，但还是配合着笑了。

    “情报局发现最近西尔勒城内民变的频率开始增多，可能和西尔勒大贵族内部的矛盾有关。我想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为维克多做些什么，早日达成我们的交易。我已经等不及要去土瓦本建一座山间别墅了。”弗朗茨开始憧憬未来。

    “您不担心他事成之后反悔吗？”

    “怕什么？他和我们的密约和通信全被我收集起来了，要是他甩开我们，我们就公开这些内容，到时候必然会引发更激烈的民变，让他彻底无法在西尔勒立足。那时我们就有机会趁虚而入，得到的就不止土瓦本，甚至有望吞并西尔勒，成为像罗曼诺夫那样的双城之邦。其实最保险的方案还是开始动手后比维克多先一步抓到诺曼，然后把他秘密带回奥斯特里软禁起来，并确保威廉活不了。威廉必须死。等维克多上位后，我们就要好好运用诺曼这个筹码。如果维克多不肯交出土瓦本，我们就以诺曼的名义出兵，讨伐他那忤逆的弟弟。当然最好还是维克多如约把土瓦本给我们，我们再悄悄把诺曼送回他手上，之后就随他怎么处理自己的哥哥了。不管什么情况，我们都是稳赢。”弗朗茨一脸信心。

    “您确定哈布斯堡能做好您安排的工作吗？”

    “放心好了，我不会在这里待太久的。哈布斯堡是个能力很强的小伙子，他当代理执政官我还是比较放心的。”

    忽然响起的敲门声让房间里的三个人再度紧张起来，卫兵慢慢打开门，使馆的工作人员递上一个文件袋就走了。

    萨尔登从卫兵手中接过文件袋，用眼神询问过弗朗茨后将其打开，取出一份文件。“是西尔勒外务局的声明，谴责我们在西尔勒境内进行的间谍活动，对我们在西尔勒境内部署武装力量表示强烈不满。”萨尔登概括了一下声明的内容。

    “他们有要求我们停止吗？”

    “没有。”

    “任何暗示呢？”

    “也没有。”

    “那我们没什么好担心的，原来怎么做现在就怎么做。”

    “我们要回应吗？”

    “哈布斯堡会处理这件事的，不需要我们担心。”

    弗朗茨站起来，从挂钩上取下爵士帽，对着镜子戴好。

    “现在我要去我的房间了。记住，我来这里的事是最高机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在这里，包括我们的人。”弗朗茨吩咐完，不等萨尔登点头，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

    随手关上门，弗朗茨朝远处坐在小会客厅的两人挥了挥手。两名特工立刻起身跟在他身后，护送他往更里面的房间走去。

    雅克坐的车开进了一条小巷，那里有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小轿车正在等着他。雅克吩咐司机往常一样把车开回去，自己拉开车门走下车，向那辆小轿车走去。

    上车后，雅克设法躺了下来，但头仍然无法完全放下，只能抵着车门，让他很不舒服。值得庆幸的是没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处不起眼的连排居民楼，甚至没有路灯，晚上这里是漆黑一片。说不定会有一个持刀的人从黑暗中跳出来抢劫。幸运的是，小轿车是有车灯的，将整条小巷的黑暗驱散了不少。路边的狗受了惊，从原本打盹的地方跑出，跌跌撞撞地穿过路面向另一边跑去。

    负责开车的特工率先下了车，雅克紧跟在他后面。特工走向其中一间房子，从口袋中掏出钥匙将门打开，神态自然，就像一个刚刚结束一天的工作后回家的普通人。

    雅克走入屋内后顺手关上了房门并上锁，在特工的引领下走向客厅。客厅不算小，在墙边立着一个巨大的书柜。特工取下书柜上的几本书，旋转隐藏在后的机关，书柜缓缓向两边滑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阶梯的中段是没有光线的，只有在尽头有着从地下房间里透出的光。

    特工示意雅克进去，雅克刚刚走到一半，就听到特工又把门关上了。特工将门关好，把东西复原后，打开了客厅的电视，开了一瓶香槟喝了起来。

    雅克走向前方的光源，眼睛刚适应好黑暗又要适应光亮。他走进那扇打开的门，来到了一片新天地。

    左边的会议桌旁是一个小壁炉，此时因为长期闲置落了些灰。台球桌上码着整整齐齐的球，球杆放在一边。吧台处，维克多正在给韦尔多倒着酒，后面的酒架上摆满了从各酒庄收集来的酒。

    “雅克！我们正在等你来呢，”韦尔多端着酒杯来到雅克面前，“既然你来了，那就开始游戏吧。”

    雅克按下门边的一个按钮，一层隔音壁在雅克刚进来的门前降下。

    雅克走向吧台，维克多给他倒上一杯威士忌。韦尔多则边品尝着杯中酒边向台球桌走去。

    “二十一点怎么样？”雅克看着维克多倒酒的动作，突然问道。

    韦尔多顿了一下，转身笑道：“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它呢。”

    吧台旁有一张茶几和几张沙发，墙上嵌着台大电视。韦尔多从台球桌边走过去，从抽屉里抱出一盒牌，往吧台看了一眼，洗牌。雅克和维克多分别拿着一杯威士忌和一杯白兰地也入座。

    “我记得你以前是一流的算牌手来着，雅克？”韦尔多一边洗牌一边笑着对雅克说道。

    “一直都是，哈罗德，不要小瞧我。”雅克重重靠向椅背。

    “好吧，让我们来检验一下你的能力。”韦尔多开始发牌。

    “两张2，分牌。”

    “拿牌。”

    “停牌。”

    “抱歉，黑杰克。”

    雅克一直在算着：“庄家明牌是J，那就是-1。我是一张4和一张6，是1，10点。维克多是两张9，还是1。我来加一张，一张2，是0，12点。再加一张，该死，是T，22点爆了。”

    这一局，发给雅克的是一张6和一张8。雅克选择拿牌，又发来一张5。雅克看向一旁的维克多，他在拿到一张8和一张10后就停止拿牌了。韦尔多确认两人都不再拿牌后，翻开暗牌，是一张K，加上明牌2是12。他抽出一张，是3，再抽一张，是9，点数是24，超过了21，爆了。

    一个小时后，雅克心满意足地躺到沙发上。韦尔多和维克多则在一边喝酒。

    “决定了？”韦尔多在喝酒的同时瞥一眼雅克。

    “我年纪大了，体力活你们别指望我，”雅克仍然闭着眼，“但只要我帮得上忙的，我都会尽力。我加入。”

    “那么，我提议干一杯。为了维克多！”韦尔多高举酒杯。

    “为了维克多！”

    “为了维克多！”

    “为了维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