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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没有什么谁像谁,很少听到我是我

    纷纷扬扬的时节延续到了元旦之后,继而覆灭了余散的跨年气氛,天气冷冰冰的在道路上扎根了一个又一个警告牌,限速的标码挂在了岔口转角。魏承和张呈落走在去魏迟山公司的路上,沿途的小心标语被她尽可能的避开不去留目,张呈落往路沿处走了走,用半边身子挡住了魏承不经意的视线。

    明黄色的羽绒服裹在张呈落身上,袭来的冷风和她打了个照面就缠在了魏承身上。嶙峋的姑娘仅靠着一层毛衣和一件大衣取暖,张呈落摸着自己姐妹的手越发生出凉意,转而放下了手里拽着的龟粮从挎包里取了手套出来,她知道魏承天生的体温低,但零下的温度多多少少是冻到对方了,她留了个心眼从魏承家多拿了副手套,到底用得上。

    魏承见张呈落松了自己袖子也不自禁地搓了搓手,有点僵直的手指不灵活的交错摩擦着,十根玉条般的皮子带着骨肉一起泡在空气中吸散着冷热,轻微的麻意顺着筋络探到了魏承骨缝里。好在张呈落的动作她都看着,兔绒的手套吊着两个小球摇摇晃晃的戴上魏承的手,只是手套上的可爱图样跟魏承本人那张冷脸不是那么搭,张呈落看了看,也是没忍住露了个笑。

    魏承也不知道这副手套是什么时候买的,也许是罗祎吧,这种风格……倒有些像她。

    不再多想,她领着张呈落走到了魏迟山的公司,专职物流的公司企业在邺城不算少,时逢节假日也不怎么休闲,等两个人到了门面前也是一片热闹的景象。元旦圣诞家家户户网购的货物商品都在门口的中转站堆累着往公司里运送,填单子和发票抬头的运员在一楼的待客厅里确认签收,魏承遥遥透过玻璃落地窗看见魏迟山在里头核对,就跟前台说了一声签下名单过去和人见了一面,魏迟山边忙手下边腾出空问了问魏承的来意,张呈落打包里取了龟粮出来摇了摇,忙了一周的健忘人这才想起办公室卧着空腹酣眠的乌龟,他早就背过这一茬儿了。

    接过魏迟山的钥匙,魏承坐电梯上了五楼走到右手边的监理室,正午的太阳明晃晃的钻进室内躺在檀木办公桌上,早上点火的清洁香现已熄的剩下钢圈里的半截白灰。铺得错落的尼雅实地板隐着光在阴凉处放着象牙白,一个一平方米的玻璃水箱在地暖的烘焙下温着热,快一周没换的水里歪七扭八的飘着些晃荡的水藻,滤水器在恪尽职守的吐着泡泡,只是滤芯已经淤堵住了,张呈落蹲下抱起整个散发着水腥气的箱子生理反应了一下,好在邺城也算是靠海,她忍得住,要是换个内陆的人来,保不准要吐。

    魏承找着监理室的衣柜,把魏迟山换药的医用纱布和药膏放在桌子上,她往两边用力拉开,一个十来平米的起居室就露了出来。正门对着的盥洗室和马桶刚好让张呈落有地方换水,而烂泥和臭草被扒净,一只又饿又困的乌龟便爬出了水缸。魏承自檀木桌子上取了烟灰缸过来,她知道魏迟山不抽烟,来了客人也只会递个纸杯当烟篓,这个烟灰缸就是给乌龟吃食用的,她接了点水,把张呈落带来的龟粮混到里头,探头探脑的活物见到吃的就伸长了脖子,魏承划开了颗粒,把东西搁在了这困觉物什的眼底,对方慢吞吞的啄食起餐食,魏承也不再关心这面,张呈落在里头收拾水缸,她则擦拭起监理室外头,不知道魏迟山到底有多久没打扫,就她所及所视,皆是落了一层薄灰。

    扬尘在阳光里轮来滚去,激的魏承打了个喷嚏,张呈落在盥洗室里也回了一个喷嚏,可见水缸的味道也没她想的那么好忍。约莫有了三十分钟,魏承收拾干净了,她活动了下手腕看了看张呈落,对方也已经结束了战斗,只剩下那只叫守岁的乌龟还在吞着近一半的午饭。张呈落咳了口气,无奈的敲了敲它的龟壳,你说它不饿吧,它真的在努力的吃饱,你说它饿吧,它又慢条斯理的惹人捉急,难受。

    魏承看着这只乌龟,想起魏迟山说的要拿它镇财,但最后他和罗祎一合计,给这家伙起了名叫守岁,魏承当时没想明白,也不那么在意,只当是自家人的一些趣味。现在她再悠悠然坐在这方椅位上,唐突间,又似乎了解了一点。

    买来守岁的那天,刚好是新年,她不信老一套的守夜到天明,早早就沉沉睡去,那时的魏迟山和现在无二变化,事事都顺着自己,也许他也只是怕是无人看月,所以借一段长寿来守岁,不问镇财真假,却只为道路坦途,守一段年岁。

    他真是挖空心思的对自己好,又好得不漏痕迹,耐人琢磨。

    元旦过完好几天,再算算时日,又快要过年了。

    她上次没有责怪何高尚的莽撞,也事后原谅了对方,更不和性的是张呈落也没被她冷落,反倒是被她一道叫来了公司。张呈落在来路上还在考虑这事,但眼下的魏承什么不好的情绪都没有,她也干脆地闭上嘴不提不念,承承倘若喜欢这样,那就这样,于她而言,这样就好。

    “你要过年吗?”魏承转过老板椅,对着蹲在水缸旁的张呈落发出一个邀请,“和我。”

    “……好。”张呈落被耳边突如其来的人声骇了一跳,而内容更是让她又惊又喜,好在她没有犹豫考量太久,也没露出疑惑的表情,魏承往年可都是自己一个人闭门不出的,这次难得能吸点烟火,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行,走吧,”魏承得到了答复,重新戴上了手套,“去还钥匙。”

    物归原主,魏承问了问魏迟山晚上回不回去,对方很遗憾的用笔磕了磕手下垒成小塔的单子,全部忙完恐怕要到年前,为了不拖节奏,他干脆就不回去了。对于魏承来说,他不回去也许算是好事,毕竟回去也不好换药,来回路程也比较长,不回去,大概是最好的。

    魏承没再多问,说过再见后就离开了公司,可还没走两步路,她的手机就震动起来,张呈落扭过头看了看来电登时顿了脚步,随后和魏承一样开始打车。电话上跳动的白色姓名熟悉的让张呈落暂了呼吸,她在等对方打过来,她等了很久,魏承也等了很久,也许两个月不算久,但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很多时日了。

    这通罗阿姨的电话,她等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