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李大方被孙瘸子用拐杖唤醒。
揉了揉眼睛,待眼睛能看清,见门口的孙瘸子拿着面饼就着清水慢慢吃着。
李大方站起身,跑到水管口,用手洗了一把脸,吸了几口水漱口。初夏的早晨还是有些冷咧,李大方不禁打了个冷噤。
看着孙瘸子的吃食,肚子不禁有些咕咕叫起来,于是想上前要些吃食。
“孙大爷,这饼子………”
他还是习惯性的叫人大爷。
话还未说完,只见孙瘸子伸手往背后一掏,随后抛出一个包袱给李大方,依然还是不言语,自顾自继续捏了一块碎饼,塞进嘴里咀嚼。
李大方接住包袱,发现里面是一套灰布短打衣服,孙瘸子也穿着这样的衣服,想来是洁房的仆人衣服了。
拿出衣服都开看了看,转身进屋换好衣服,衣服大了许多,不过挽着袖子裤腿也可以穿,反正身体也还在长。
换好衣服出来,孙瘸子看了看,随手丢了半块面饼给李大方。
二人就坐在门口墩子上吃起来。李大方本来已经很饿了,几口就吃完了。
孙瘸子站起身,进去拿了扫帚等工具,说了第一句话。
“上工。”
说完也不管李大方,转身把工具放手推车上,朝着护院住宿小院走去。
李大方赶忙跟上。
到了护院们的住所,里面已经没有人了,听着外面广场上传来的呼喝声,李大方知道了这些护院在练武。
而他们则是来打扫房间卫生和收马桶………
二人忙碌一个时辰,才开始拉着马桶回昨天那个对马桶的隔壁屋子,路上就遇见了前来检查的周方。
“管事大人,您来了。”
见到管事,孙瘸子俯身行李,李大方也跟着躬身抱拳。
“你们可得弄干净咯,那边我已经看了,勉强还算干净,你们赶紧干活儿,我自己去看,走走走…”
闻着推车上的夜香马桶,周管事不愿多说,赶紧催促二人干活,捏着鼻子闪身往练武场方向而去。
“是,是,周管事。”
走了十几步,周管事又停住步子,喊道。
“瘸子,别让这小子偷懒,多让他干活儿,咱庄子可不养闲人,也不是慈善堂,干不了活儿就赶出去。”
“管事放心,瘸子醒得。”
李大方扶着推车,心里也不知道想什么,只是木着脸,低着头也不言语。这一刻仿佛夜香的味道也消失了。
孙瘸子看着周管事离开,这才直起身子,本来恭顺的眼神里却一闪而过一丝怨毒。李大方低着头,眼神里充满不甘与愤怒。
虽然昨日就已经大概猜出,从庞通那里到周方住处,都是想把他赶出庄去,但是又不能做得太过明显,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逼他自己离开。
李大方心里明白,无论怎么样,现目前,留在卢庄,他至少不会死,无非是被欺凌,甚至是被殴打。
孙瘸子回过身,推起推车,往他们住所旁的小屋一瘸一拐的走去。李大方也急忙跟过去,虽然到目前这个孙瘸子还没有对他做什么,可是总得防着才是,干好活,不落人口实。
怀着这种防备的心理,在那脏臭的小屋里,李大方跟着孙瘸子每天重复做着刷马桶,打扫卫生的活,中途也没有太大波澜,无非就是周方的刁难。
一晃,半年过去,李大方期间挨过几次周方的打,不过也都是皮外伤,都是以卫生做得不好为借口。
在跟着孙瘸子三个月后,李大方也发现这人没有对他有过什么坏心思,只是也不怎么跟他说话,闲暇时就独自发呆。
倒是吃食方面很差,时不时赶不上饭点,有时赶上了饭点,可是仆人饭堂里却是没有饭菜,虽然仅仅是一些粗粮素菜,很少有油腥。
主要原因就是他跟孙瘸子都是最低等的下人,属于被刻意对待的团体。
好在孙瘸子总能在他们饿饭时,弄到一些粗面饼,也不知道从何而来,孙瘸子也会分他一些吃,这也是李大方慢慢放下戒备的原因之一。
而最重要的原因是在相处的这段时间,李大方某次打扫护院房间卫生的时候,从两个护院的交谈中,知道了孙瘸子的一些往事。
原来这孙瘸子跟周方原来都是护院,两人都是卢庄建起来后,先后加入卢庄,护院修炼武道,周方和孙瘸子当初一起被选为护院,而且是最先外出执行任务的一批人,现在的护院教头陈正,还在他们后面。
可惜的是那次任务是一次考验,也是一次实验,一行七人都是武道后天三层的高手,在凡人江湖中,那都是算得上的高手。
于是,某次卢庄得到一个消息,位于卢庄不远的大荒山某处,发现有一条即将修入一阶的黑尾蛇,从妖兽的等级来说,相当于炼气三层的水平。
于武道来比较,相当于半步先天的水平。
七个后天三层的高手,按道理应该是毫无问题的擒获此妖兽,可是却未能如愿,当时七个人出去,半月后,回来的就两个人,一个是双眼受伤的周方,另外一个就是右腿受伤的孙瘸子。
当时孙瘸子虽然腿受伤,但是回来的时候,据说是孙瘸子拄着拐杖背着周方回来的。
两人回来以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周方被精心医治,一只眼恢复了正常,而且被安排到洁房做了管事。
可是孙瘸子,不但没有得到医治,反而收到责罚,就此瘸了一条腿,而且被贬为最下等的洁房仆役。
至于是什么原因,却是不得而知,可能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其中真实原因。
自那以后,孙瘸子极少说话,不过面对上面的管事,却是有什么吩咐都极尽全力完成,从来不违背。
李大方有几次都想开口询问,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他想的是既然是别人痛苦,还是不要去翻开的好。
毕竟半年的时间过去,李大方也慢慢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就连挨打受罚的事情也开始趋于稳定,自己没必要再去掀开什么波澜。
他开始慢慢明白,只有自己慢慢被一些刻意对待他的人遗忘,就好像他这个根本不存在更好,卑微到如尘埃一般。
也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做自己最想做的事,那就是练那本从王风那里求来的武道秘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