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多久了。”
老五抚摸着躺的十分安详的滕兴邦，看着从楼下走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一身黑袍的贺平安。
“你看外面，天都快黑了。”
贺平安一脚把凑过来的小花猫踢开，对着外面努了努嘴。
他把胸前的最后一颗扣子系上，双手在胸前拍了拍，“咳咳，这衣服太久没穿了，全是怪味。要我说电影里那些隐居很久的老怪物，掏出衣服装备立马就穿上果然是骗人的，还是得洗洗才好。”
“哪有夸自己是老怪物的，你这老头果然不要脸。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天天洗那套衣服，就等着有人请自己出山呢？”
贺平安听到老五损他，也不恼怒，嘿嘿直笑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这话说的，我这叫脸皮厚，真性情，想到什么说什么。你年轻人懂什么。”
随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你说的有道理，以后我这套衣服你就复杂帮我洗吧。”
拍了拍手，表示这个决定就那么愉快的达成了。
自动屏蔽了老五的反对和祝福的话语，贺平安走到小诊所的门口。
傍晚温热的阳光被西边的小洋房遮挡一部分，只能照亮他的上半身。
他的黑袍，还有那张满刻着沧桑的脸都镀上一层金黄。
“夕阳最美时候，也最是靠近黄昏，
“世事总是如此，
“最是辉煌美好，最是难以留住，
“那壮士换上黑袍，夕阳打在身上，却只有半身金黄，
“原来是到了暮年，半截身子已经入土了。”
一阵凄凉浑厚的话外音飘荡着，给这场景添上些许悲壮。
“哎呀，牛牛我知道错了！”
“叫你犯贱！让你不好好吃你的草！在这配音！啊！”贺平安抬起大脚对着趴在门口的黄牛就是几鞋底下去，口上还骂着，等到总算是出了气了，拍了拍手，吐了一口气，“呼，看好门，我出去一趟。”
黄牛委屈的啃了一口蹄里捏的死死的洞冥草，泪眼婆娑的应了一声，“哞！”
等到贺平安走远了，黄牛一收委屈模样，挂上贱贱的笑容，探头瞪着一对牛眼问坐在滕兴邦旁边的老五，“你说这糟老头子会不会死在外边，依牛爷我看，这老头印堂发黑，多半是不活了。”
话音未落，一道寒芒闪过，一把银白色的手术刀插在黄牛旁边洞开的大门上。
刀口离他的鼻尖只有一寸之隔，吓得它立马屏气噤声。
确认贺平安这回是真的走远了，黄牛这才常常的呼了一口气。
那带着热量的白色气流划过门上的手术刀，如同那大难临头的同林鸟，径直分了开来。
瞧见这一幕，黄牛打了个寒颤，把头缩了回来，安安分分的在门口啃起草来。
原本盘在床下的花猫瞧见这一幕乐的直打滚，老五也笑呵呵的，干脆把花猫抱到怀里，摇头晃脑的补刀道：“叫你不要耍贱你不听吧。”
而我们的主角，这会儿在干嘛呢？
“这是哪儿？好大的雾！”
一片空旷的街道在雾中若隐若现，将阳光都完全遮挡，只能凭借光亮隐约判断现在是早上。
呜！
不知从何处的旋风打过，吹散了一点雾的遮挡，让滕兴邦觉得莫名寒冷。
好像有个人……他注意到被吹出的一小块空地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平安叔？平安叔！”
滕兴邦连忙跑过去，他感觉自己轻盈的有点过分，好像不是跑过去是飘过去的。
那熟悉身影并没有搭理他，反而缓缓坐了下来。
呜！
又是一阵旋风刮过，滕兴邦感觉自己站不稳了，一个踉跄就往盘坐的身影背上摔过去。
然后，他惊恐的看着自己从身影背上穿过，摔到了地上。
周围的空间也迅速波动起来，如同电视里信号不稳时一般闪烁着。
“我死了吗？不，这是？”
面前这个背影酷似贺平安的年轻男人，此刻手里正抱着一个靓丽女子，滕兴邦就穿在两人中间，他抬头注意到贺平安那年轻的脸庞，接着低头看到自己如同烟雾一般的身体，心里明悟。
“我变成雾到了平安叔的记忆里。”
女子嘴角突然淌血，将滕兴邦的视线吸了过去，只见绝美却苍白的面容上挂上微笑，眼波流转间，微弱的说着：“贺哥儿……是……男子汉哦……不要哭。”
说着吃力的抬手伸向贺平安的脸庞，想要为贺平安拭去眼角的泪水，但手伸到一半的时候就直直的垂下。
贺平安原本满是悲恸的脸上爬满慌乱，伸手抓住女人那快要掉落到地上的手，捏着女人手用力擦拭着自己脸色的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我真没用……我真没用……”
滕兴邦看着贺平安俯首到了已经死去的女人怀里，压抑的哭声飘荡在雾里，明明知道只是一段回忆，却也忍不住伤心了起来。
“节哀。”一道浑厚男声穿透雾气传到贺平安耳边，他猛的抬头，死死盯着传出声音的那一片雾气。
脚步声渐渐靠近，雾气也在变淡，不多时一个魁梧身影出现。
“爷！”
只是一段记忆影像的二爷自然听不到滕兴邦的呼喊，自顾自走到眼角眼泪的贺平安面前，蹲了下来，低沉的语气满带蛊惑：
“想报仇吗？”
“还想体验眼睁睁看着自己重视的人躺在怀里死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吗？”
这时，雾气已经消散的能够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小镇的主街道，两侧原本的绿化植株大多都折断了，枝叶四散着，飘到破碎的房屋旁，燃起的火光摇曳着，一片废墟景象。
房屋周围、街道上遍布着尸体，令人作呕的腥味飘荡在空气中。
更远处一道风暴旋转着，一团硕大的雾气被撕扯着，迅速变淡，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那团风暴化作人形，一边缩小一边往二爷几人靠近着，到了二爷身旁时，已经变成常人大小。
“统领，只救下来一小部分人，还给那个堕魔国的杂碎逃掉了。我……”
蹲着的二爷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自责，对着贺平安追问道：“考虑的如何？”
贺平安轻轻抚摸着女人的脸，过了很久才回答：“好。需要我做什么？”
“听说你是这一带最好的医生，我们需要一个神医，你有这个潜质。”
贺平安抬起自己的手，静静注视着，翻转了一圈，抬头看着二爷的脸，自嘲道：“我自诩悬壶济世，可我连自己的妻子都救不了……你们也要？”
二爷什么话都没有说，点了点头。
“好，有烟吗？我从来没试过那个。她不让我抽，说什么抽烟会影响到医生精准的手……”
二爷从怀里掏出香烟抽了一根，跪坐在地上的贺平安伸手接了过来，二爷又摸出火机给他点上。
“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