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贺平安抬头看着眼前的高楼,又把目光移回来,侧面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群星城治安分队总部。
看着上面的大字,贺平安咽了口唾沫,又深深的吸了一口,香烟燃烧的光亮将他的面部都染上了红色,袅袅上升的烟雾被一阵刮过的微风吹散。
“这玩意果然还是抽不习惯啊,还是二哥的抽着舒服。”
天色早就暗了下来,但今晚也和白天一样,是个大晴天,所以月光异常皎洁。
一层银白洒落,倒是把贺平安衬托的有些醒目,引得街道上的路人纷纷侧目。
群星城到底是个城市,两侧分布着的路灯沿着街道连成一条线,这一刻一齐亮了起来,将路上照的明晃晃的,宛如白昼般。
和刚才相比起来,这会儿倒是能真切的看到贺平安是一身的黑袍了。
“贺医生!您在这儿干嘛?”
一道好听的声音从大楼门口传来,贺平安顺着声音看过去,“方家丫头,你这脸得遮一遮啊,老头子我看了都有点心动。”
方琳走近了,瞧这老头脸上哪像他说的,分明一脸古井无波面不改色的样子,也不拆穿他,刚打算开口追问呢,就见他盘腿坐了下来,慢悠悠说道:
“不和你小丫头闲聊了,那两个小家伙打算跑了呢。”
说完,抽了一口烟,一阵烟雾飘荡起来。
“啊!”
一道惨叫声从十七楼里的办公室响彻。
‘小柒?’
她连忙回头看去,却见十七楼外一道盘坐的身影漂浮着,她再次回头看,地上哪里还有贺平安的身影,只残存一阵飘散的烟雾。
皱眉挥散了这呛人的烟雾,方琳完全没看清贺平安是什么时候出手的。
这就是神医吗?方琳收起自己下意识抬起的手,看着一丝痕迹都没有的路面,心头震惊无比。
速度快她并不觉得惊讶,毕竟实力差距摆在这里,速度快的同时,力度把握还那么精细……这就是“悬壶济世手”贺平安?
“小柒”的哀嚎还在继续,把方琳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超凡的实力自然也带来了超凡的视力,她能清楚的看到十七楼窗外的场景,更能听到两人的对话。
“哎呀呀,不小心下手重了一点,不好意思了,谁叫你是上一代黑枭的徒弟呢?老头子老眼昏花咯,没控制住,你应该不会怪我吧?嗯?”
贺平安盘坐在窗外,明明没有什么支撑,却稳如泰山。
对面的“小柒”则模样惨淡,双手双脚都被手术刀钉在半开的窗户上,腹部还插着三把手术刀。
每把手术刀都深深的插进“小柒”身体,只有一小节刀柄露在外面,仔细看去,刀柄上还连接着细细的透明丝线,捆住了他的每一处发力关节。
“老头我顺便把你的痛觉放大了一点,你们这一派就爱追求精神,很久没那么真切的感受肉体了吧?不用感谢。”
自打舍弃肉身之后,再也没感受过肉体痛苦的黑枭,又一次尝受到了久违的折磨,哪里还能回答。
痛苦撕扯下,黑枭再也维持不住外貌了,身形快速恢复成上次袭击滕兴邦时模样。
体型的变化让插入体内的手术刀割开了他的血肉,这让他的惨叫声更大了。
“杀了我吧!杀了我!”
黑枭嘶吼着,这一刻他总算明白了当初他父亲为什么死状那么凄惨了。
恐惧让他剧烈挣扎,而剧烈的挣扎让血肉被丝线勒出一道道伤痕。但血液却怎么也流不出来,很快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血色。
方琳看着这残忍的场面,虽然“小柒”变化成黑枭已经印证了她的猜想,心底还是忍不住浮起些微的不忍。
“太残忍了。”贺平安脸带不忍,深深地吸了一口还剩半根的香烟,然后伸手,把烟灰弹在黑枭的身上,“但这是你们这一派应得的!”
贺平安忍不住回忆起他第一次遇到二爷的场景……
滕兴邦看着贺平安接过香烟,点着吸了一口,那张青涩的脸被香烟呛的通红。
二爷和那个能化作风暴的男人没有什么动作,就这样看着贺平安咳嗽着,适应了一会儿,贺平安又深吸了一口,“帮我把她安葬了吧。”
两人点了点头,滕兴邦也下意识的跟着点了点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只是在看一段回忆,连忙跟上三人步伐,飘着跟了上去……
“那时候也是这个牌子的香烟……那天明明是白天,我却觉得世界那么灰暗;今天明明是夜晚,为什么灯光却那么亮呢?”
贺平安看着面前这个已经气若游丝的黑枭,轻声问道。
但他也不期待回答,伸手拔出一根手术刀,“你可不能死那么快,另外一个小家伙还在跑呢。”
方琳这回看到贺平安出手了,只见他拿起手术刀,缓缓的划过面前的空气,他盘坐的地方一朵莲花显现,下一刻,贺平安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一个不具名山头前,随着一片花瓣飘落,贺平安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空中,一朵隐隐若现的莲花托着他盘坐的身体,很快那莲花便隐匿了。
“小家伙要跑哪儿去啊?”
刘松抬头惊怒的看着盘坐在自己去路前的贺平安,死亡的恐惧盘旋在他的心头,一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无力感爬了上来。
“你不用装那个样子。一具分身死掉了,对你本体没有什么大碍的。”
贺平安轻描淡写的说着,却把刘松最大的底牌揭露了出来。
听到这话刘松干脆不跑了,停了下来,靠在山腰处的一颗树上,抬头望着天上的贺平安:
“我很好奇,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贺平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像我这样的老东西活在世上,靠的不过是经验两个字。”
“早听闻贺老的刀天下最快也最稳,恨不能与你这一辈英豪同时代,如今倒要讨教一番。”
刘松说完不再隐藏,一道气血神躯升起,两人所处的山头都只有这神躯脚掌大小。
“怎么也学那几个世家那套,讲话文绉绉的。”
贺平安眼神死死盯着刘松神躯,抬手飘起一瓣花瓣,挡住了对方势大力沉的拳头。
“不过你只说对了一点,我的刀不是最快的,而且还漏了一点,我的刀,还是全天下最精准的。”
话音刚落,一道寒芒闪过,原本已经同贺平安过了无数招的刘松,正暗自想着久负盛名的神医也不过如此,神躯便突然被卸成了一地的血肉碎片。
慌乱中刘松连忙把气血收回,没注意到一把手术刀已经悄无声息地摸到了他的脖颈处。
咻!
手术刀却斩了个空。
千钧一发之际,刘松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左轮,对着盘坐的贺平安射了一发,借助着后座力挪开了两个身位,这才躲过这致命一击。
额头冒了一把冷汗,刘松抬头看着贺平安得意的笑着。
“哈哈哈,神医。看来是你输了啊,你不该轻敌,连神躯都不召唤出来。”
贺平安低头看了看自己腹腔的那个大洞,不甚在意,手头那半只烟也快燃到了尽头,只剩下一截烟灰挂着。
“我老头子你也射的出来,倒是不挑食。不过,你真的以为你躲过去了吗?”
刘松闻言摸了摸自己的喉咙,一道血线迸发,“不愧是神医啊,期待和您真正交手啊,那时就是我……”
话音未落,他的视野天旋地转,接着便出现了自己的无头身躯。
而贺平安盘坐的地方,一朵洁白莲花浮现,缓缓的补着贺平安腹腔的大洞。
掉在地上的刘松头颅眼睛慢慢闭上,嘴角渐渐咧开,挂上满足的笑容。
丢掉手里燃尽的烟,贺平安走到刘松的尸体前,“不错的小伙,可惜走歪了。”
说罢就地挖了个坑,将尸体放了进去……
盖土完了,滕兴邦看着面无表情的贺平安,难以想象那个平日里嬉皮笑脸的老头子居然是那么深情的人。
直到他插上木板做的墓碑,滕兴邦这才发现,贺平安的父母兄弟,都葬在了这里。
“走吧。”贺平安说,“烟抽完了。”
他把手里的烟头丢到了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