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托马斯医院。

    看着病床上气色转好，但是仍然昏迷不醒的康妮，威廉眼中闪过一丝柔和。

    就快了。

    照例向床头插上了一朵花后，他摸了摸康妮的额头，确认一切都正常后，起身离开了病房。

    事实上，他还有其他的“活”要做。

    威廉裹紧了衣服，按照记忆朝着泰晤士河的下游走去。

    在萧瑟的寒风中，他暂时冷静了下来，并仔细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显然，最麻烦的并不是劝退斯宾塞这件事，而是他防剿局的身份。

    既然为了康妮的病情，他已经和斯科因达成了协议。那么他同时也必须想尽办法，去掩盖对方通晓无形之术的事实。

    但是这点的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甚至做的不好的话，还会招致防剿局那边的怀疑。

    暂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正走着，威廉看着四周的景色，突然意识到自己正站在通往莫兰书店的巷口。

    不知为何，他脑海中回忆起了莫名狂怒的斯科因，还有对方关于无形之术知识的论述。

    来都来了。。。

    威廉犹豫了一下，径直走了进去。

    “早安。”看见了他的身影后，莫兰照例点了点头。

    “早安莫兰，但今天我不是来看书的，而是有一个小小的疑惑。”

    听见了他的话后，莫兰有些疑惑地从书本中抬起了头，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而等到威廉将自己的疑惑告知了对方后，莫兰推了推眼镜，只是跟他说了一句话，“你要知道，这些可是众司辰，甚至是漫宿的考验。”

    威廉听着莫兰的话，突然闪过了一丝明悟。

    所以说，自行领悟出穿过漫宿门扉的方法，虽然不是必要的制约，但是却能决定一个人在漫宿的“高度”吗？

    如果连最简单的考验都要借助别人的帮助，那么又如何在无形之术中取得进展，并升的更高呢？

    “谢谢你的解答，莫兰小姐。”威廉认真地说道。

    还好自己之前多嘴，打断了斯科因想要传授给自己的“秘密”。威廉暗自庆幸地想到。

    但话说回来，斯科因又为何要说出那般话呢？

    揣着这样的疑惑，威廉离开了小巷，前往了更下游的，斯宾塞的侦探事务所。

    不多时，他就看见了熟悉的立牌，然后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斯宾塞的办公桌前。

    “哦，是威廉啊，快请坐。”斯宾塞从杂乱的办公桌里探出半个脑袋。在看见了威廉后，不由得眼前一亮，连声招呼着他坐下。

    “斯科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年轻的侦探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接着热切地询问道。

    面对他的回答，威廉早就有了腹稿。

    “不，看起来他仅仅只是为了《绅士笑话集》的收藏价值。但是，”威廉话锋一转，接着说道，“我确实发现了一些有关斯科因的，有趣的消息。”

    “哦，说说看？”斯宾塞露出了饶有兴趣的表情，追问道。

    “我听说，他和某个来自阿根廷的神秘女士有。。。”

    “我在听。”

    “更不要提来自北非的双胞胎。。。”

    “很有意思。”

    “我听说他似乎和某位年老女士有着。。。”

    “唔，这么劲爆？”

    交谈持续了大概半个小时，而威廉从斯宾塞不断前倾的身体，和手中飞快书写的钢笔可以看出，对方的注意力早就被老年富豪的各种花边新闻所吸引。

    至于《绅士笑话集》，早就被年轻的侦探抛之脑后。

    “谢谢你提供的线索。”斯宾塞合上了手中的本子，兴奋地说道，“这样一来，我完全可以在《镜报》上弄个大新闻。”

    他收起本子，和威廉握了握手，“感谢你提供的信息，这真是帮了大忙了！”

    看着兴高采烈的斯宾塞，威廉不知怎的，内心闪过了一丝愧疚。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这些都是我该做的，斯宾塞先生。”

    “话说回来。”斯宾塞在将报酬给了威廉后，突然问道，“你还能找机会混入那个研讨会吗？”

    在看到摇头的威廉后，他发出了一声懊恼的叹息，半靠在椅背上，将钢笔插在了耳后，“你知道吧，要是你能一直接触斯科因的话，我们完全可以弄一个大专栏，每周连载的那种！”

    不会有下次了。

    看着面前的侦探，威廉在心中暗暗想到，脸上却配合地露出了一丝惋惜，

    “可惜啊，斯宾塞先生。。。”

    。。。。。

    靠着一通谎话解决了斯宾塞的问题后，威廉拿起一旁的帽子，朝自己的家赶去。

    和他一开始预想的不同，背叛斯宾塞比想象中的要轻松——事实上，他甚至都没有感到什么愧疚，慌话就自然地从口中说了出来。

    他以前也是这样的吗？

    威廉看着身边流淌的泰晤士河，一时间陷入了沉思，却找不到任何的头绪。

    至少是为了康妮。。。他强行将这些缠绕住自己的思绪甩开，考虑着接下来的策略。

    但不管怎样，应付防剿局想必不会和应付斯宾塞一样轻松。

    等等，或许可以先用密特拉寺的发现暂时应付下。

    想到这里，威廉眼前一亮，自觉找到了一条可行的出路。

    就在他在脑中构思细节的同时，他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家门口，并意外地发现了——在前院练习的E小姐？

    只见在清算人的对面，正摆放着一个用木板和棉布拼凑出来的，简易的训练木人，而E小姐以反手的姿态持着一把匕首，以迅捷的步伐不断欺近假人，又很快地分开。

    而每一次的往复，她都精准地在假人的要害留下一道狭长的伤口。

    随着她的动作，E小姐脑后漆黑的短发肆意地飞舞，覆盖着伤疤的肌肉虽然不显眼，却隐藏着惊人的力量感。

    配合着E小姐出众的容貌，威廉甚至觉得她不是在练剑，而是在跳舞——一支招招致命的华丽舞蹈，危险，但又让人下意识地沉迷于其中。

    威廉一时被吸引，竟然忘了口中要说的话。

    就在他呆呆地欣赏时，E小姐突然身体前倾，在瞬息就欺近了木人的身边——然后闪电般地出刀，收刀。

    “咔嚓。”

    随着刀子精准地砍进脖子上的同一处裂缝，破烂的木人再也承受不住这最后一刀，从脖子处裂成两半，头颅掉在了地上。

    E小姐优雅地转身，歪头看向一旁看呆的威廉，“回来了？”

    威廉缓过神，有些感慨地说道，“看来，你手上的功夫又长进了。”

    “多亏了你给我的那本书。”E小姐认真地感谢道，“没有它，我绝对不会有这种突破。不过这样一来，我们的狩猎就更添一层把握。”

    说起这点。。。

    威廉突然想起了什么，跟E小姐说道，“你现在有没有空？我需要你配合我做个小实验。”

    “实验，什么实验？”E小姐瞥了他一眼，好奇地问道。

    “你等会就知道了。”威廉却故意卖了个关子，带着她走入了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