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想起那个梦来了，那是关于孤独和诞生的梦。

    他梦到过去，小时候，一段最初的故事。

    幼年顾言站在尸山血海中，他打赢了白房子里的所有病人，可是这并不意味着结束，因为他是武器，是物品，只有不断地测试、战斗和研究。

    他是最后的人格，直到他成年后也没有出现新的人格，他母亲亲手创造的人格，母亲给他取名为言。

    此前顾言的人格只有代号，而他是不同的，他是独一无二的，所以他有名字。

    他之所以没有八岁之前的记忆，是因为他是在那一年诞生的。

    无数的声音在他的脑海嘈杂，那时一如现在，顾言歪了歪头，他笑得放肆，他说道：“闭嘴！”

    顾言体表外的裂口居然真得都闭嘴了，他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顾言跟其他的人格不同，他的能力是统率所有人格。

    “我想起来了......”顾言表情有些痛苦，但他仍在笑，他体表的裂口在不断消失，可他的牙齿却变得尖锐，宛如獠牙。

    闫墨凡双眼逐渐明亮起来，她知道‘深红’计划迎来了初步进展，她说道：“你果然醒来了，言。”

    顾雨婷的右手发出淡淡的蓝光，她初步解除了能力，可是内心却忍不住泛起悲伤和怜悯。

    “我的孩子，你的名字是我取的，你是一，也是终结，你会统率所有人格，成为独一无二的Lv3级别的医生......”闫墨凡面容扭曲，带着病态的笑容，顾言这个人格是她利用顾雨婷的能力创造出来，她是这项计划的主导者，从某种意义上来看，闫墨凡确实是顾言的母亲。闫墨凡本意是为了创造一个控制Lv3级别病人的人格，但是等待顾言的彻底觉醒的时间太长了，甚至长到闫墨凡以为一辈子就要这样浑浑噩噩。

    直到今天，实验成功了，那么一切等待都是值得的。

    闫墨凡，兴奋地跌跌撞撞，一步一步向顾言走去。

    她想要抱抱自己的孩子，这也是她第一次抱他。

    片刻后，两人相拥。

    短暂的温馨让顾言的头脑发昏，仿佛做梦一样。

    顾言沉默，却有冷笑响起。

    一道手臂毫无征兆地从顾言的胸口飞出，它穿破了顾言的上衣，洞穿了闫墨凡的身体。

    “哈哈，我说过，我会杀了你的，母亲，我做到了。”那是邪异的一号，顾言短暂放开能力，他没有想杀母亲的念头，也没有禁止体内人格的杀戮。

    他只是觉得有些恶心。

    闫墨凡口溢鲜血，痛苦布满了她的面容，她努力挣扎，试图拔出那只尖锐的手臂。

    那道手臂穿过闫墨凡的手臂后，捏爆她的心脏，随后快速收缩，回归到了顾言的体内。

    闫墨凡摔倒在地上，虽然疼痛难忍，但是她还是在笑：“不错，就是这样的力量，只有这样力量才能让我毕生追求。”

    顾言淡淡地看着母亲，他说道：“你疯了。”

    “没错，我疯了，只有疯子才能等待十几年，只有疯子才会舍弃一切，来到这个穷乡僻壤来执行任务，可是现在任务成功了，我一切的疯狂都是值得的。”躺在地上的闫墨凡大口喘着气，身上的伤口在快速蠕动，此时她已经长出了新的心脏，一颗初具雏形的心脏，相信要不了多久，她的身体将会完好如初，甚至是拥有更加强健的身体。

    “切，杀不死的家伙......”一号最后发出不甘心的呼喊，最后彻底消失在体表外。

    顾雨婷惊呼，道：“母亲，你居然将能力活化到这种地步。”

    闫墨凡的能力是再生，她的能力并不出众，原力也很低微，即使经过了多年的锻炼，她在医生中也是属于中下游的水平。

    起初闫墨凡的能力只能做到普通伤口快速愈合，像刚才那种器官再生能力，她是绝对做不到的。

    多年的执拗，让她超越凡人。

    无数次的痛楚，让闫墨凡变得疯狂。

    闫墨凡没有理会顾雨婷，她的眼里此时只有顾言，她说道：“我的孩子，你很聪明，这一点你很像我，我当然是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因为这样会轻松很多。”

    “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生或死，服从我，成为执行部的医生，未来成为独一无二的强者，或者忤逆我，我们早就在你的脑子里安装了微型炸弹，只要发现你不可控制，我们就会启动炸弹，彻底摧毁你，当然决定权在我手里。”闫墨凡盯着顾言，生怕他做出不听话的举动。

    顾言沉默，片刻后，他说道：“这又有什么区别呢？”

    “什么？”闫墨凡不禁反问道。

    “我的母亲，我敬爱的母亲，我从出生到现在，仿佛一直都有选择，就像是现在，你给我生或死的选择，可是我哪里会有得选，从来都是你们帮我选好了路，我只需要负责迈腿前行就行了。”

    “不错。”闫墨凡自嘲地笑了笑。

    ......

    雨夜。

    暴雨倾盆。

    雨城总是这样，天气变幻莫测。

    顾言穿着灰色西装，一副醉醺醺的模样，走路也摇摇晃晃，他在服务业掺和下，在勉强直起身子来。

    他不爱喝酒，此前当然也没有醉过酒，这是他第一次醉酒，因为这是他的好朋友俞瑾结婚了。

    顾言摆了摆手，示意服务员不用搀扶了，他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顾言笑道：“小哥，谢谢了，我朋友马上来了。”

    顾言靠在大理石柱上，头晕耳鸣想吐。

    没想到醉酒会这么难受，下次他再也不喝这么多了。

    应该......也没有下一次了。

    顾言已经在厕所吐过一次，只是这份难受一直在，恐怕短时间也难以消除了。

    他忽然懂了，为什么有人喜欢喝酒抽烟了，因为不开心，因为很难过。

    顾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明白是不是所有人醉酒都会有耳鸣，他似乎听到未来、过去的字眼。

    “顾言，顾言。”酒店外的年轻男子撑着黑伞喊道，那人身材修长，却有些驼背，他笑容明媚，挥手冲着顾言打着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