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书房里的谈话还在继续。

    “也就是说，这件事是天子的意思，但是王家恐怕有推波助澜之意。”林墨脸色就有些黑。

    “是啊”林如海点了点头：“恐怕王家也希望为父和忠顺王府起冲突吧，毕竟不管怎么说，今天的忠顺王府代表的是宗室的利益。惹了他们，就是惹了宗室。

    只不过他们忽视了。咱们家和忠顺王府，其实注定是仇家的。”

    “哦，这是为何？”林墨有些纳闷。

    然后，林如海就给林墨讲了当初忠顺王求亲贾敏的事。

    林墨都愣住了。他是真的没想到，忠顺王和贾家的仇怨居然是这么来的。

    这可是夺妻之恨啊，虽然重点是贾代善不希望宝贝女儿嫁入宗室。但是很多时候，仇人是不会有理智想这些的。

    “王家算得上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没起到作用，反倒给了父亲立威的机会。”

    林如海没接口，只是脸上露出微微自矜之色。

    不过林墨不开心了：“父亲，王家如此不知好歹，不如我做点事情教训教训他们。”

    林如海本来平静的脸色微微一变，他不由的想到了当初在扬州时的一件事。

    盐商白家挑衅盐院，林墨听说后也说做点事情，当时自己也没往心里去。

    几天之后，白家座通倭，阖族被拿下，押入神京问斩。

    大中自康定开国，就非常重视海洋。圣祖皇帝一改前朝禁海之策，投入很大力度开海，发展出了非常强大的远洋海师。

    到了永清年间，虽然对海洋的重视力度不够了，但是大势已成，北洋和南洋两大海师战斗力也是非常强大了。

    所以，前明年间曾经纵横沿海的倭寇在本朝已经很难威胁到内陆地区了。

    但是倭寇学会了化整为零，继续骚扰沿海，并且打劫大中商船。随着大中海洋活动日益频繁，倭寇造成的伤害居然不比前朝少多少。

    故而中朝对倭寇的打击力度是前所未有的大。

    当然了，林如海也知道，和前明一样，现在这些倭寇和前朝一样，很多都是和江南那些大家族有联系的。

    所以，白家那件事不算是冤枉了他们。但是他们做的这些事如此隐秘，就连朝廷都没查到却被林墨查到了，可见这孩子手段之强。

    现在若是他真的再做点事，林如海担心到时候没法收拾。

    “不用，咱们刚刚进京，立足未稳。王家是太上皇的亲信，天子留着他也还有用，暂时动不得。”

    林墨本来来了些兴致，但是被林如海一说立刻有些郁闷的低下了头。

    “呵呵，没关系，有你发挥的地方。这两天，你替为父去一趟扬州吧。”

    林墨有些惊讶：“去扬州，父亲，有什么事吗？”在林墨的印象里，扬州可不是个什么好地方。而是个充满了阴谋诡诈和血雨腥风的不祥之地。

    “你觉恩叔叔上任盐院后手段倒是有些，但是就像你说的。毕竟是正统文人，有他的缺陷。”

    林墨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文士，那是陈琼陈觉恩，林如海在扬州十年培育出的三个顶级心腹之一。

    在林墨的印象中，陈琼一直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但是，林墨早就跟林如海说过，陈琼脸皮不厚、心肠不黑，干不了这为天子守钱袋的事。

    林如海其实也赞成林墨的说法，在林如海看来，陈琼最好的职位其实是踏踏实实做一个地方的掌印官，或者是进入六部做一些实事。

    他是个能力很强的人，但是行事太过正大，玩不了阴私手段。不过没办法，天子信任他，一定要让他上。

    “所以说，果然是出事了？”林墨喝了口茶，有些玩味的说道。

    “是啊，虽然刚刚换了人，盐商们还不敢太过分。不过一些之前被咱们压制住的事现在又冒头了。

    最重要的是，之前咱们暗地里做得那件事现在觉恩也没有继续进行。那边已经快等不及了。”

    林如海的话让林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缓缓说道：“父亲，这些事让我去做，合适吗？”

    林如海诧异的看了看林墨：“怎么，咱们的墨少爷没信心？”

    “那倒不是”林墨摇了摇头：“这些事虽然听起来困难，但是问题都不大。只是我才这么点大，不要说陈叔叔不一定会听我的，便是皇爷那里，恐怕也很难答应吧？”

    林如海哈哈一笑：“这个呀，你放心吧。皇爷已经答应了！”

    说完，林如海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递给林墨。

    林墨接过来看了看，愣住了。因为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前世在电视上经常看到的东西。

    黄金所制，正面是个“御”字，反面则是一条五爪金龙，另外还有一行小字，如朕亲临。

    “御命金牌！”林墨确实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能见到这东西。

    “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你以私人身份回去，名义算是给太太扫墓。另外就是回江南备考。

    真有需要时，你可以持此金牌调动锦衣府和扬州驻军。”林如海看着脸色有些惊喜的林墨补充了一句：“但是，记住，不可轻动。”

    “明白！”林墨把手里的金牌收进怀里，又问了一句：“那我明天一早就出发？”

    “恩，越快越好！正好快到年底了，你记得去苏州替我看看敏儿，告诉她，等明年，我回去看她。”

    林墨自然点了点头，却知道林如海想要回苏州去探望贾敏很难了。

    他现在的位置决定，除了因公出京，是不好长期离开神京的。身为九卿，除了都察院的日常事务，还要经常出席天子召开的御前会议。

    这么大一个国家，千头万绪，有多少事等着去办。

    “天色晚了，今天就到这儿，回去早点休息吧。”林如海看了看已经微亮的天空说。

    林墨也回头看了看外面，他的心已经飞到了千里之外的扬州。

    他知道，这次下扬州，就是自己真正走进天子眼中了。接下来自己做到什么程度，就决定着自己在这个红楼世界最终能够达到什么高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