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溪的话让李琦紧张,瞪了眼依然迷惑李昊后,对安溪说。
“窟主,守寂者已死,铃书必然要来调查事件始末……”
安溪摆手说。
“无妨,这小子胆子够肥,又能装模作样,只要稍微注意点儿,糊弄过去问题不大。”
他说到此处,转头看向李昊肃容说。
“小子,真相是什么我并不关心,我所关心的是,安窟的利益不能受到损害。”
“所以,你若不想家人亲族受到牵连,就仔细记牢我说的话。”
李昊赶紧点头,听这安窟之长低声说。
“九幽存在必须正在成为求知者,但又不能真正成为求知者。”
“守寂者必须跟伪求知者同归于尽,这其中的度,你自己把握吧!”
安溪和李琦走了。
随后几日,果然没人能见到李昊。
因为有了安溪的提点,李昊心理负担少了许多,直到铃书的到来。
铃书并非人名,乃是个职称。
邑城铃监台有镇守、铃书、风奏三主官,而铃书正是邑城所有守寂者的直属上司。
安窟守寂者身死,这事非同小可,铃书陆岩刚闻消息,便亲自前来安窟查问。
陆岩是个长髯中年人,面容和煦似谦谦君子。
他的排场很大,车仆成群。
安窟长用最好的洞室来接待他,又献上窟中珍藏美食。
陆岩对此淡淡,显然是看不上这些东西的。
李昊被人押着进来,瞥到安溪也在,心里便定了许多,当即做出畏惧模样,诚惶诚恐的拜伏在地。
陆岩对安溪微微颔首,当即便开始询问,旁边自有随从铺开纸张以做记录。
他声音平淡,却透着高高在上的威严。
李昊此前早有准备,也对可能遭遇的质询多次推演,其中细节更是反复推敲,如此作答自然水到渠成。
陆岩问的很仔细,偶尔还会突然跳问,将前后之答相互印证。
此间安溪只是静坐,对此不闻不问。
待到陆岩问完,使人押李昊下去后,才睁眼看向陆岩问。
“陆铃书,此事如何?”
陆岩喟叹,轻声说。
“从这小子话里,可知狞守寂已然快要法成,可惜了这样一个人才……”
安溪也是叹息,似是有感而发说。
“草莽之辈,纵使有惊才绝艳之资,又能如何。”
陆岩瞥了他一眼,淡然说。
“这事今已厘清,狞守寂忠于职守,成功阻止寂灭求知者降临,可惜终因能力不足,最后壮烈殉国。”
安溪恭维说。
“陆铃书治下有方,这才有了狞守寂这样的壮烈之举……”
陆岩笑笑,看向安溪说。
“你安窟这个小子也不错,胆大心细,竟能配合狞守寂完成如此壮举,待此事经过报上去,必不会少了安窟的赏赐。”
安溪摇头,轻叹说。
“赏赐不赏赐的无关轻重,安溪斗胆想请陆铃书代为美言,望为安窟黎民求个晋身之机。”
陆岩收了笑容,静看安溪许久,这才开口问。
“安窟长想要如何?”
安溪垂目,平静的说。
“陆铃书当已看出,李昊这小子身上已具青灵。”
陆岩点头说。
“狞守寂青灵即将凝核成法,那小子身上些许青灵,定跟他脱不了关系。”
安溪抬眼,直视陆岩说。
“狞守寂独独唤醒李昊,自然是看中了他的资质,还于他有醒灵之恩,今狞守寂壮烈战死……”
“我明白了。”
陆岩脸色重新浮现笑容,对安溪说。
“如从此事细究,李昊那小子倒也真能跟我铃书台扯上点关系,既然惹了因果,这件事我便承下了。”
安溪大喜,赶紧拜谢。
陆岩端坐不动,却是生受了下来。
“城中学院教授于我相善,塞个学生进去当无问题。”
“两个,是两个学生。”
“两个?”
陆岩一脸古怪。
安溪老脸微红,嘿嘿笑着解释说。
“我家那孙儿,倒也是有点资质的。”
“行吧!”
安溪目的达成,赶紧起身再谢,旁边那记录者出声提醒说。
“安窟长,请……”
老家伙做恍然大悟状,从腰间解下个袋子,从中取了方木印,凑到嘴边轻哈几下,便重重按在了询纸上。
李昊被放出来时,安窟李氏一大群人等在外边。
他被眼前这阵仗吓了一跳,还没等出声就被李琦一把抓住,大笑着说。
“走,上爷爷家去。”
李昊不明所以,又不敢挣扎,怕摔到这个老家伙。
他回头看向李独眼,却见这个当爹的只是傻笑,还摆手让儿子只管去。
等到了李琦的洞室,便不断有人前来拜见,人人脸上全是艳羡之色。
不多时,便有储食端上。
李琦家资颇丰,这些吃食多是不常见的。
“叔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昊得空赶紧朝李琦请教,就见老家伙满脸红光,神神秘秘的说。
“你小子得了大好机缘,马上就要到城里上学了。”
“上学?”
李昊茫然,正不知所措,就听旁边李琦爆笑,大声唱喝说。
“安窟李氏,今日终有城学之子了,哈哈哈哈……”
他这么一吼,洞室内众人也随之大吼,乱糟糟皆是喜悦交说李氏当兴之类的话。
如此嬉闹许久,洞室外突然冒出个小脑袋,看到李昊后惊喜大叫。
“三哥,三哥,娘叫你回家去。”
洞室中先是一静,继而哄堂大笑。
李琦这才拍着李昊笑说。
“你娘这是等急了,去吧,去吧,让你祯哥送你。”
李祯是李琦之孙,是个老成持重之人,较之李昊大上许多,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
他陪着李昊往外走,顺手还取了些吃食,笑着交给门口那羞怯小子。
这小子名叫李亥,是李昊弟弟,初时还不敢伸手。
等看到三哥点头后,才怯生生接了吃食。
他明显有话想说,但因为有李祯在,却不敢出声,欲言又止的样子着实好玩。
李祯陪着李昊走,只谈李氏族亲里的事,若遇窟民过来跟李昊打招呼,便立即驻足微笑着让李昊去应对。
一路走走停停,快到李昊家窟室时,便看到一个健壮青年快步迎来。
这人叫李群,是李昊大哥,平素里对李昊、李亥颇为严厉。
李祯微笑上前,跟李群见礼后便告辞离去。
李亥见到李群,赶紧将手中吃食藏在身后,忍了一路的话这才说出。
“三哥,三哥,你真要去城里了吗?”
李昊笑笑,手抚他的小脑袋说。
“这事儿,大约是真的。”
李群绷着脸,不让喜悦露出,低声嘱咐说。
“李亥,你三哥之事自己知道就好,切不可出去乱讲。”
李亥连连点头,突然又听李群问。
“你背后藏了什么?”
李亥大惊,赶紧装作未听到李群的话,低头闷不做声往家中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