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七日，上午，小雨转阴。
昨天晚上熬了夜，今天又早起，袁知实在扛不住，瘫在躺椅上睡得正香。
高景行走进来的时候，他还没醒，看着鼾声高亢的袁知，高景行不想说话，转头搜寻自己眼熟的人。
“老刘！”
老刘应声，早些年他也是跟过高景行的，刚刚他也看见袁知在睡觉，不用多想就知道这是高秘书长喊人去做事，照理来说接到这种在领导面前露脸的活，他该是很高兴的。
但昨天出了梁望那事以后，老刘倒没有以前那么热切。
高景行不清楚老刘心里的弯弯绕绕，这些不应该是他需要思考的，因为他喊老刘去做的事，正正当当，点了人，那人就得去做。
只是不耐烦等了半分多钟，老刘才到眼前。
“你们昨天去看了监控，梁望在环城大道上面有没有看到蒋河东？”
昨天他们收集到的线索他都告诉袁知了，老刘不想信他们俩私下没有通过气，也不知道高景行现在提起来是想干什么，老刘想了想打算实话实说。
“只知道梁望的确要求出租车的确在上面停留过一会，还打开窗户拿手机拍了照，但出租车师傅也不知道梁望在看什么，那附近都是老式的居民楼，没有其它监控可以知道那天晚上附近究竟发生了什么。”
高景行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我记得你们之前调查蒋河东死前的行动轨迹也是追查到了环城大道那一线就失去了线索，你说有没有可能梁望真的看见了蒋河东，而且不止看见了蒋河东，还有其他什么东西。”
还能看见什么东西，老刘心里明白，点点头说“知道了。”
高景行也没跟他多废话“你找个人，清点一下昨天收集的线索，等一会纪委来了以后，去审梁望，”
老刘应下，转身出了门，就把关固安抓了壮丁。
梁望的水太深，昨天他被逼成那个样子，已经被关固安看见了，他只能在让他看见一次了，而且经过了昨天，老刘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这是个实诚孩子，直到现在队里都没有听到有关于自己的事情。
老刘觉得很放心，所以今天也决定带着他去。
关固安只能暂时告别靳司，跟他说那件事等到今天晚上再说。
靳司挥手让他快去，但关固安有点不放心，拉着他有说了两句。
“你这得给我留着，我家那边肯定要。”
得到了靳司的再三点头，说了肯定给留，关固安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远。
纪委没过多久就来了，还是昨天的老规矩，高景行带着他们进到监控室，老刘带着关固安去审梁望。
梁望也是千辛万苦终于把活人给等来了。
“都是熟人了，不用自我介绍，直接问吧。”
梁望嚣张一如昨天。
老刘只能告诉默默自己，今天不一样，今天绝对惹不起。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给魔鬼留余地。
咽下这口气，老刘挂上他的标准微笑。
“没错都是熟人了，我们昨天聊到哪了？”
“好像是聊到你在环城大道上看见死者了对吧。”
梁望配合点头。
老刘继续。
“我们去查过监控，并且联系上了你那天乘坐的出租车的司机，证实了你的确在环城大道上面停留过一段时间，但是他们都无法证明你在上面看见过蒋河东。”
但是根据出租车司机的说法，你在停留的过程当中还拍了照？”
梁望依旧配合点头，不发一语。
“可是我们查看了你的手机，手机相册里面没有一张照片，我们找了专业人员复原，他们说手机里从来都没有照片保存的记录。”
梁望端坐点头，像是幼儿园里排排坐分果果的小朋友，乖巧异常。
老刘.......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吃亏的是你自己。
重振旗鼓以后，老刘继续询问。
“那我能问一下这是为什么吗？”
梁望配合开口“前几天手机掉水里，我就换了一台。新出的，版型好看吧。”
“好看。”老刘跟上梁望的节奏“那你原来的手机呢？扔了？”
梁望“还没有扔。”
他注意到当他说完这句话以后，老刘明显送了一口气的样子，老刘也并没有掩饰自己庆幸梁望没有扔掉手机的反应。
心情难得好了一点。
可是迟迟等不到梁望的下一句话，他只能继续开口问。
“那手机现在在哪里？”
梁望听了这话开始回忆，但一无所获。
“我不记得了，当时就是随手一放，在家？还是在医院科室？我当时换了卡就把手机放在一边拿没有管过了。”
老刘“那你可以告诉我你七月二号那天在环城大道上面看见什么了吗？”
梁望装作苦恼得掐着眉头。
“我看见了什么来着？”
“我也不太记得了，我就只记得，我在那里看见蒋河东了。”
老刘微微抬头看向监控，这不是他不努力，是梁望真的不配合。
旁边的关固安听不下去了，什么叫只记得看见蒋河东其他什么都就不记得了？
昨天他也在旁边，全程看下了来，只觉得梁望真的是背靠大树，无理取闹，他实在忍不下去开口说到。
“梁望，你现在是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在说话，请你配合我们调查，问这不记得，问那不记得，这才过去几天啊，你是这段时间脑震荡了失忆了，还是当玩游戏没存档啊？是不是你杀了人我们还要帮你找回记忆啊？”
梁望不甚在意，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你不知道我这是知道得太多了，怕被别人杀人灭口。”
关固安皱起眉毛。
“什么就杀人灭口，这里是警局，你要真的没犯错误，我们肯定会保护你的权益。”
“真的吗？”
梁望看着在一旁急的火急火燎的老刘问。
这种情况下，老刘也只好硬着头皮点头，心里却想着该怎么结束这次审讯，免得关固安上了别人的套引火烧身，到那时候算起来还得有他一半的责任。
“咳，”老刘清了清嗓子，一只手在桌子底下拉住关固安的衣角，关固安本来还要开口，又收了回来看向老刘。
“你不用和他去争辩些没有的东西，还是出去喊几个人到他家还有他工作的地方搜查一下，看还找得出另一台手机吗。”
“那这……”关固安指着自己面前登记的笔录。
“你，”老刘顿了顿“你喊靳司进来。”
这话刚说出口，就听见耳麦里高景行说“换个有经验点的。”
老刘只能应下，喊关固安换一个以前在高景行手下做过事的过来。
他原本想卖戚副局长一个人情，结果被看穿了…，也不一定是被看穿了，也有可能是求稳吧，毕竟高景行又不知道靳司是什么人。
关固安换人换得很快，梁望在椅子上小眯了一会，就有人进来了。
这地方呆着真的很累，老刘留意着梁望脸上的疲惫。
“你说你，嘴硬什么，有什么知道的，一次性说完，我们轻松，你也把自己身上的嫌疑洗脱，离开这里，回家洗个舒服的澡，躺到床上好好睡上一觉不好吗？非要腰酸背痛坐在这硌人的椅子上？”
“不了。”
梁望拿手托着自己的下巴，让自己尽量舒服一点。
“刘警官可能不知道，昨天晚上是我近几年来睡得最好的一觉了。”
“这块算得上风水宝地了，又安静，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