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几日，刘如意仍旧去平康街甜水巷蹲守，刘细在醉仙居守着。

    陈玉伦又去看过两次暗号，只是看过之后就回了挑灯房，没去过别处，醉仙居也再没去过。

    这天，刘如意回来道：“陈玉伦今日在甜水巷里留了暗号。”

    刘细心里盘算，他约我见面不知有什么事，多半等的心急又要给我施压，距离他给的期限还剩十来天，实在不行只能冒险一搏。

    当晚刘细早早来到废弃义庄，把一条提前准备好的死蛇扔在草丛里，选好位置站定，等陈玉伦到来。

    亥末时分，陈玉伦来到义庄，劈头就问：“堂口的事还没进展？”

    刘细敷衍道：“快了，再等几日应该就能探听到。”

    陈玉伦审视着他，冷声道：“你只剩十日时间，本公子帮你立功，想来这些日子你在大安教过的一定很滋润，不要只拿好处却不办事，那会让我觉得你在利用我。”

    他今日来向刘细施压，是因收到了父亲的一封信。

    信中说有些人已开始在背后议论，说他的顶头上司周铜盏来青阳城时日已不算短，却寸功未立。

    附近几个县城，都已将隐藏在城中的大安教香口拔除，周铜盏偌大来头，还不如其他铜盏能干。

    陈玉伦自然清楚，他们要想把大安教在青阳城里的香口拔掉，易如反掌。

    这些议论想必周铜盏多少也能听到些，之所以仍旧按兵不动，是因他向周铜盏夸下海口，说一个月内定能摸清堂口位置。

    如果到时做不到，即便再去端掉香口，也已拖了一个月，那些背后嚼舌的人肯定又要说三道四，质疑周铜盏的能力。

    到时候周铜盏会不会把这些气撒在自己身上，陈玉伦心里没底，但若因此得罪了周铜盏，他一定叫刘细吃不了兜着走。

    刘细恭顺道：“请冯公子放心，我知道轻重。”

    他目光往陈玉伦身侧的荒草中一瞟，脸色大变道：“冯公子小心！”

    他突然大叫，陈玉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见他满脸惊恐盯着自己身侧，自然以为是有危险。

    下意识做出应对，身形飘然而起向前扑去，落在刘细身后，紧接着迅速转身，向原来站立的地方看去。

    刘细心想，看来他遇到突发情况时做出的本能反应，果然是向前趋避，确认这一点，我暗算他的成功概率会大很多。

    陈玉伦见什么都没发生，甩手便给了刘细一个耳光：“你鬼叫什么？”

    刘细指着那处荒草道：“我看见那里好像有东西，怕你有什么危险。”

    陈玉伦过去拿脚踢了踢，见有条蛇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怎么死在那里，向刘细斥道：“不过是条死蛇，大惊小怪！”

    刘细见他并未起疑，赔上笑脸道：“是我太紧张了，生怕有人发现咱们接头，埋伏咱们。”

    陈玉伦骂了两声，然后又语气严厉说了几句施压的话，这才离去。

    刘细心里盘算，他今天刚约过我，未来两天应该不会再来这里，我明天就过来布置。

    又在废弃义庄中转了两圈，对这里的环境做到心中有数。

    回到家里，刘如意还没睡，正修习通络诀。

    这些天她白日里要去蹲守陈玉伦，只能晚上习练武功，常常练到后半夜。

    刘细道：“早点睡吧，以后你不用再去蹲那个姓陈的，功夫白天再练。”

    刘如意问道：“有对付他的办法了？”

    刘细有些犹豫，这丫头虽然习武进度极快，但与姓陈的仍是差的太远，若拉她一起，一旦失败，就要多赔上一条性命，说道：“这事你别管，我来处理。”

    刘如意欲言又止，没再多问。

    第二日，刘细正准备出门，王林赵武忽然来了，说道：“陆先生找你。”

    刘细心里发愁，若耽搁一日，下次接头前很可能就来不及完成布置，但陆放找他又不能不去，只好看情况再说，说不定下午就能脱身。

    来到香口，见厅里除了陆放，还有孙旭与薛猛。

    陆放道：“李堂主召见你们，这就走吧。”

    刘细一愣，问道：“堂口已经搬过来了？”

    陆放点头道：“已搬来五日，今日便是带你们过去，我提醒一句，这香口里除了你们三个，不能再有第四人知道堂口设在哪里。”

    刘细精神一振，知道了堂口位置，就能交差，那么除掉陈玉伦的事就不必这么迫切，可以再想个更稳妥的法子。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若挑灯人端掉堂口，势必也要将香口端掉，孙香主已按我的建议做了周密安排，到时挑灯人要扑一个空。

    等扑空之后，陈玉伦肯定又要逼问我香口下落，若帮他们把香口也拔掉，我这个眼线就再也没有价值。

    如今我是一盏灯身份，若那个周铜盏不是兔死狗烹的人，八成会将我调回挑灯房。

    而我一旦去了挑灯房，陈玉伦私下里做的那些龌龊事就再也藏不住，对他来说，为了不让这种事发生，恐怕会把我弄死。

    也就是说，只要陈玉伦活着，这个任务不管我能不能完成，都只有死路一条。

    此时已从香口出来，刘细收起思绪，不管怎么说，能知道堂口在哪，终究能多些周旋的余地。

    他用心记着路，心里忽然一动。

    紧走几步来到陆放身侧，压低声音道：“陆堂主，陆公子被挑灯人折磨了那么多天，你想不想报仇，若有这打算，我便去试试，看能不能查出那陈勇的上线是谁。”

    陆放只当他说这些是为讨好自己，说道：“那再好不过，你若能查到此人，陆某便欠你一个人情，俊秋被折磨成那样，我无论如何都要找到此人，让他零零碎碎的还回来。”

    让他零零碎碎还回来？不是一刀秒的话，那我可就帮你找不到人了……刘细断了这个念头，说道：“属下定会尽力。”

    薛猛跟在后面，见刘细跟陆放咬耳朵，心里又嫉又恨。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陆放在一处宅子前停住脚步，刘细打量几眼，这宅子看起来不算很大，却也不小，门面也普普通通，毫不起眼。

    陆放伸手在门上敲了几下，三长四短一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汉子站在门内恭声道：“陆副堂主。”

    陆放点了点头，带领三人进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