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细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是个双面间谍。
他现在对前身有些佩服了，对方是怎么做上挑灯人与大安教的双面间谍的？
他呼吸渐渐困难，从面前这位胡先生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他知道杀人对对方来说属于家常便饭。
张了张嘴，拼命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你听我解释。”
胡先生松开手，神色依然冰冷，安静的注视着他。
刘细喘息一阵，瞥眼看见刘如意正站在胡先生身后，手里拎着菜刀，赶紧向她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这位胡先生既然能在坛口里做事，刘如意再怎么天才，只练了一个月武功，也不可能是人家的对手。
其实早在胡先生踏入小院的时候，刘如意凭借过人的五感就已经察觉，仍旧选择装睡，是刘细叮嘱过她，绝不能让人知道她这种过人的天赋，否则可能惹祸上身。
所以直到胡先生掐住刘细脖子，她才急忙过来查看情况。
胡先生轻描淡写朝身后看了一眼，随即又转回头来，显然没把刘如意放在眼里，哪怕那把菜刀离他仅有一步之遥。
他淡淡开口道：“即便再蠢的人，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对我阳奉阴违，所以我愿意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
刘细先奉上一记马屁：“胡先生明鉴。”然后才试探道：“挑灯人做事严谨，实在很难混进去。”
胡先生眉梢轻轻挑了挑：“一个多月前，接头时你与我说，你已经混进去了，原来是骗我？”
刘细心头一跳，大脑飞速运转，赶紧找补道：“我还没说完，挑灯人做事严谨，我试了各种办法，都很难混进去，所以……所以……”
胡先生目光愈发阴冷：“所以你就放弃了，反而投身圣教，想着在圣教中找到靠山，我便不敢杀你？”
刘细感受到他的杀意，后背出了层冷汗，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想到说辞，连忙道：“所以我就换了个思路，让我一位好兄弟混进了挑灯房。”
胡先生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意味：“你的好兄弟？”
刘细拼命保持镇定，心中在想，莫非以他掌握的情报，我不该有这样的好兄弟？
却听胡先生又道：“那叫你的好兄弟来见我。”
他提出这种要求，刘细已经没有第二条路走，只能一咬牙，硬着头皮道：“我这位好兄弟只信任我一人，胡先生一定明白，多一个人知道他的身份，他便会多一分危险，他既然舍出性命做我的眼线，我也不能对不起他。”
胡先生皱起眉头。
刘细知道这时候不能退缩，梗起脖子道：“若胡先生执意要见他，恕我难以从命，要杀要剐，只好任你处置。”
忽然想起什么，又补充道：“何况你若与他见了面，以后还有我什么事？一个没用的人，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胡先生向他盯视片刻，说道：“我要的是结果，不是手段与过程，早已与你交代清楚，你眼下唯一的任务，便是弄清挑灯人有没有在我圣教中安插细作，你弄清楚了么？”
听到自己的任务居然是这个，刘细暗松口气，说道：“已经有些眉目了。”
胡先生冷哼一声：“烈火堂都叫人给端了，连周坛主都知道圣教中混入了挑灯人细作，你才有些眉目？不能防患于未然，要你何用？”
刘细缩了缩脖子道：“我那好兄弟潜伏进去还不到两个月，实在有些仓促……”
胡先生打断他道：“已经说过，我这人只看结果，懒得费心去想你方才说的那些是不是在骗我，给你一日时间，告诉我这个内鬼是谁，一日之后若无结果，我会收了你的命，那时自然不必追究你是不是说谎。”
不都习惯搞三日之期么，怎么到你这成了一日……刘细心里吐槽。
他本就已经做好打算找替死鬼，所以这个任务对他来说小菜一碟，用不了一日，马上就能完成，但还是习惯性讨价还价道：“一日时间太短……”
胡先生生硬打断道：“那便半日。”
刘细一愣，这位胡先生显然比陈玉伦更难缠，说道：“我没说完，我的意思是一日时间太短，但我一定不会叫胡先生失望。”
胡先生不置可否，突然道：“我今日对你使眼色老地方见面，你为何不去？”
刘细倒是看见了他的眼色，然而当时却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干笑道：“属下蠢笨，没、没看懂你的眼色。”
顿了顿又道：“既然属下已在圣教中做事，以后是不是不必那么麻烦去老地方碰面？有什么事直接找我便是。”
胡先生看了他一眼道：“算盘打的不错，我直接找你，好让人觉得你与我关系匪浅，如此你在圣教中便更能如鱼得水？”
不，我没想这么多，我只是不知道老地方在哪……刘细赔上笑脸，没有分辩。
胡先生道：“只要你差事办得好，我不介意给你些类似的好处。”
刘细道：“属下定会尽心竭力为先生做事。”
胡先生突然道：“不要以为做上副香主我便不敢轻易动你，你既然已经做了我的眼线，除非你爬到坛主位置，否则永远也摆脱不了这个身份，我若处置你，就算你告到分舵也没用。”
刘细抱拳低头道：“是。”
再抬起头，眼前已不见对方踪影。
刘细松了口气，用嘴型向刘如意无声问道：“走了？”
刘如意凝神倾听片刻，说道：“走远了。”
刘细擦了擦额头冷汗，这才彻底放松心神。
他心里发愁，刚除掉陈玉伦，摆脱了挑灯人卧底的身份，突然又成了大安教安插在挑灯人中的卧底，眼前这个任务倒是好说，可若往后姓胡的给我安排其他任务咋办？
刘如意看着他，说道：“大安教派你去挑灯人中做眼线，你、你怎么没与我说。”
刘细心想，这事我自己特么也是刚知道，说道：“一时忘了告诉你。”
刘如意道：“杀了陈玉伦，你跟挑灯人已经失去联系，这人往后再给你安排任务怎么办？”
犹豫一下，还是说道：“陈玉伦是不是杀的有些鲁莽了？”
刘细道：“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刘如意没再说话，但她的眼神似乎在说，那你是不是想的有点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