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人生的，妖是妖生的，那么人妖和妖人的区别究竟是什么？”
正在上课的徐凡晃了晃脑子，把某个疯子的言论丢到脑海一角。
他回头看向初具修为的学生，询问道：“你们就没有什么问题吗？”
课堂里，吊睛白虎，银雪孤狼，花斑巨蟒等妖物或是仰着，或是趴着，或是盘着，但都无一例外的在闭目修养。没有一只愿意搭理徐凡。
学堂里，龙不吟，虎不啸，小小师生，可笑可笑。
毕竟都是被“请”来的，冷场也正常。
徐凡环顾了一圈，发现偌大的课堂里只有一个人举着手掌后，他柔声道：“那我们继续下面的内容吧。”
看到徐凡没有理会自己，那只手落寞地垂了下去。
“书接上回，我们讲到人有人的修法，妖有妖的修法。但器界众生自诞生起都离不开一个字，凡。”
看到那只熟悉的手又举了起来，徐凡直接无视，继续讲课。
“凡者，顺……”
他被一把声音打断了：“顺为凡，逆则仙，只在心中一念间！”
听到那把熟悉而又烦心的声音，徐凡再一次无视。
“凡者，几于道，点于心。
一念生而万法起。
因心有动静，而法有两分。
凡境修法：顺法应天随命，逐世迁流，如武者熬血锻气，顺四季时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命不息，运动不止；逆法八风不动，胸有峦山，如佛禅定心凝神，逆受想行识，归心返源纳本达空。本无一物，如如不动。
而最适合你们这些妖物的恰恰是顺境修法……”
那烦人的手又来了，它看向了自己。
“各家对于凡境的顺法各不相同，笨的游泳健身，高明点的吸天地灵气。你们留在这雪堂其实也不错的。”
现在各家势力盘扎在这周别山，放这些异种出去也只会在饭桌上多几道佳肴，他也是用心良苦啊。无奈，他的学生们还是在睡觉。徐凡只好继续自己的讲课。
“超凡入圣，圣人是你们此生的第二个起点。
圣者，通也，道也，声也。道无所不通，明无所不照，闻声知情……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只见，徐凡讲课期间有一只手如那不倒翁似的，落下又起来，不断地显摆着自己的存在。徐凡实在无法忽视了，只好温声道：“赵常，你有什么问题吗？”
赵常听到徐凡喊他，立马站了起来严肃道：“老徐，咱们什么时候下课啊？”
这一个多月以来，赵常因为离徐家草庐近，所以有空的时候都会来蹭一下课。
“你举这么多次手，就是为了问这个？”
“不是你跟我们说我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你吗？这就是问题啊。”赵常回道。
我就不该在这小子在的情况下问问题，嘴贱。徐凡被赵常气得都有扇自己耳光的冲动了。
徐凡咬牙切齿：“现在。”
“那行！走，老徐。”
赵常搭着徐凡的肩膀，两人肩并肩地跨出雪堂。
赵常两人的身影出现在周别山的渡头上。
徐凡弯身，从地上捡起一张画卷。山河入画，赵常他们刚才就在画里上课。
他走到赵常旁边坐了下来，赵常正坐在渡头上仰望晴天，徐凡开口道：“你在干什么？”
赵常忧郁地回道：“听说45度角拍照更好，我伤心的时候气质更好。”
这个疯子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徐凡发现自己修养再好，也会偶尔产生拍死他的冲动。如果不是离芍那傻妞亲他，他真想来一掌。
徐凡正儿八经地开口：“四境之中，你究竟处在哪一境？似圣似真，颠倒异常。你实在是让我抓摸不透。”
这男人浑身都是秘密，如果不是这一个多月以来，自己替他多加掩盖，还不断地叮嘱他不要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异常，他早就被三皇子他们发现了。
“估计是恐怖如斯的斗帝主吧。”
看着赵常一本正经地在那里胡说八道，徐凡只觉得自己多想了，寻常人又怎么会觉得一个疯子是个高手。
“说吧，你找我什么事？”，徐凡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切，远离这疯子。
赵常嘿嘿笑道：“老徐，你有柳枝不？”
“我没有。”
“我有，你快看。”
赵常得意地从虚空里掏出一大把柳枝，上面还沾着些晶莹剔透的露珠。
徐凡三尸神暴跳，怒从心中起。好气啊，我没柳枝就不能上课是吧。
“你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你有柳枝吗？”
“那当然不是啦。”
最起码，自己受的气都是值得的，他有正事找我。徐凡心里想到。
“我还有装柳枝的玉瓶。”赵常又掏出了几个玉瓶。
“唉，徐凡，你怎么了？你等等我啊！我们还得去送温暖呢！”
……
徐家草庐
一大早，离芍就带着一大群人到这里来面圣。
“不买别摸，写生三十。”
离芍举着小旗，带领众人进到了徐凡平常打坐修炼的泥鸿堂。那里只放着几个蒲团和一幅写着静的字画。
“诸位请稍等，此地还残留着先师的气机，有可能会伤到各位。”
众人闻言，立马往门外后撤了几分。
看到这群毛头小子的反应，离芍忍住了笑意，故作庄严地把从腰间取下柳枝，向房里一甩。
霎时间，房内云雾翻涌，电闪雷鸣，里面陷入了一片白茫。
“糟了！”白雾中洋洋得意的离芍忽然想到了什么，一声惊呼从她嘴中响起。
她忘了自己今天还没吃早饭呢，得赶紧拿回自己的金子才行，再委屈自己也不能饿了肚子。
但龙女可不知道自己随意的一句话便把门外众人吓得心跳欲裂，肝胆寸断。有几个胆小的都直接转身跑了。毕竟那可是徐凡，积威以久，敢当着皇帝面杀仙人的疯子，谁知道他留下来的东西是不是定时炸弹。
受惊的众人开始在门外各显神通，八仙过海。一股子法器符箓纷纷亮出相来。世家子弟当真富有，也当真胆小。
“怎么办，要进去救师姐吗？”
“不用吧，这毕竟是徐圣的弟子。”
“但它是龙族，能得真传吗？”
众人讨论的时候，房内的白雾开始散去，众人心惊胆战地看向房内，发现龙女毫发无伤后，提起的心眼才落回地上。
离芍看着门外众人手上拿着的法器符箓，心情像吃了蜜般，她只觉得未来可期，钱途将至。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轻快了些许，她心情雀跃道：“诸位，已经没事了。请进吧。”
“离芍师姐，徐老去哪了。”一个小和尚问道。
小和尚参观了一早上的草庐，早已失去耐心了。先是字画，后是枕头，自己纳戒里关于徐圣人的道藏越来越多，这固然开心，但小和尚可不敢忘了自己师傅的吩咐。
“娃啊，你懂的。”
听到自己要来拜访徐圣后，师傅可是会心一笑地说了一句话。那可是得重视的，毕竟，佛门禅宗向来不借文字葛络，徐老能让自己师傅说上一句吩咐，做弟子当然要认真对待。
“师傅他老人家外出……游历，现在恰巧不在草庐。”离芍解释完后，向众人推荐起了团蒲：“大家也不要沮丧，此次草庐之行不也有所收获嘛。而且现在你们还会接受到先师更多的遗赠。这是我师父打坐所用的团蒲。”，离芍一脸怀念的看着地上的团蒲。
几个朴实无华，红边黄底的团蒲静静地呆在了石板地上。
“大道至简，各位可别小看了这几个团蒲，它们现在不过道韵内敛……”
“三颗。”离芍还没介绍完，人群中就开始叫价。
三颗金粒！
小和尚也不甘人后，抢声道：“五颗！”
离芍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她幸福的快要昏倒了。
“六颗！”
最后的最后，龙女的小金库里都出了二十多颗圆不溜秋的“小黄豆”。
“再见啦，各位。”
龙女挥别众人，刚想转身回去，就发现自己的师傅一脸阴沉地从山脚下飞了回来。
“师傅，我……”
徐凡捂着胸口从离芍身边走过，自言自语道：“都有病是吧。什么叫娃啊，你懂的。我懂啥懂，现在的小辈都这么放肆了吗？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不消一刻，周别山原本晴朗的天空变得暗淡，慢慢下起了大雨，天雷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