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棣按着自己的酒碗，话里全都是对李信的鼓励和认可。
“有成兄，我不信你会不明白，我所献平匈奴策乃是险棋之中的险棋。”
“恰好棣也了解过有成兄的过往，在我看来能执此棋也只有你了。”
“事实上，当年如果不是昌平君发动叛乱，有成兄与项燕一战究竟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这就算是揭伤疤了。
好在李信眼下对此也不是很在意。
李信沉声道：“险棋倒也说不上，认真考虑一下广孝你的想法。”
“真正凶险不过就是眼下这一次罢了，真打上几仗有了经验...”
“那时候即便是一根木头，也已经摸索出了有效的行军路线。”
扶苏适时补充道：“之前我也有这样的顾虑，毕竟要带着为数不多的人马和少量补给纵横大漠草原...”
“只要领军之人不能在最快的速度取得胜利果实，等待着队伍的结果就只有死亡这一条路。”
扶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继而点了李信一句。
“可是广孝跟我说，大秦唯有陇西侯能破这无解之困。”
“虽然听上去依旧凶险，可我倒是有些相信广孝。”
“至少从我与广孝的交往来看，他说过的事情很少有错的时候。”
姚棣打趣道：“有，当然是有错的地方，陛下的寿数现在我是真不能保证了...”
“闭嘴！”
扶苏上来就捂姚棣的嘴，这话也是能瞎说的？
可是插科打诨之间，李信已经看明白了不少东西。
平匈奴策是姚棣为自己量身打造！
姚棣做事有着十足把握！
姚棣更是妄自说过陛下的寿数几何！
就这几样联系在一起，结果就是令人胆战心惊的。
李信沉默着等姚棣与扶苏打闹，直到二人安静下来，李信这才开口。
“广孝，你想让我为你做些什么？”
姚棣摆了摆手：“不需要，你就当我是身在囹圄，无法亲赴大漠屠灭匈奴吧。”
“反正我说我想让大秦强盛你们恐怕也会心有顾虑，我说有私心...我也说不出私心在何处。”
“所以还是直白些，我出主意，有成兄断绝匈奴之祸，公子分一杯羹领些功劳如何？”
恍惚间，李信似乎明白为什么姚棣有着能够出去的资本，却要将自己囚于天牢之中了。
姚棣轻出一口气，着力讲起了插入匈奴腹地之前应该做的准备工作。
这一刻李信听得格外认真。
姚棣则是一心分两用，一边说着战事准备，一边想着自己的事情。
毕竟所面对的皇帝他叫嬴政。
姚棣从不怀疑自己如果上书请求始皇帝陛下给自己一个出去的机会，嬴政会非常痛快地答应下来。
那可是秦王嬴政啊！
就算是知道自己身怀古怪之能，难道就会因此不敢放自己出去。
别逗了...
可出去之后呢？
建设美丽大秦？
还是说做一个钱财无数的富家翁？
这些似乎都不是姚棣心中所愿，他更想看看大秦要是能够万世永昌是什么样子。
于是这一切就有了根苗...
老秦人不会放任自己去做那些足以颠覆天下的改革。
大秦更没有一下子就让自己完成心中蓝图的土壤。
唯有像现在这样，把自己关起来，慢慢用自身所学来影响身边能够接触到的每一个人。
利用他们去推动大秦每一次改革，每一个进步...
心思转动的时候，时间过得便会非常快。
姚棣对战事的解说也到了尾声，李信在这一番深聊之下看到了自己成功的曙光。
“广孝，我就不与你客气了，他日若在狱中听到我陇西侯马上封为列候，我之荣耀有你一半。”
虽然说李信是陇西侯，但并非爵位中最金贵的。
大秦军功爵位二十等，列候才是最高等级的奖赏。
姚棣颔首微笑，冲着李信供一拱手，预祝他能够再建新功。
彼时，嬴政已经收到了相应的记录，不住摇头轻笑，看记录一如看小说一般。
“蒙恬、李信...一正一奇，扶苏此去应该是周全了。”
嬴政轻飘飘一句话落入了中车府令赵高的耳中，第一时间就引起了赵高的注意。
赵高可是嬴政身边的近人，昔日犯法嬴政都念在他伴驾多年的份儿上饶恕了他。
但是最近赵高可是觉得有些奇怪。
陛下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会收到廷尉送来的消息，而且这些消息陛下自己看管的极严。
就算是自己这个中车府令，竟然也没有传递的资格。
更不必说什么从中观瞻一二了。
等到这边用不着伺候之后，赵高当下便来到了十八公子胡亥所在的宫殿。
此时的胡亥还是个青春期的少年，说荒淫谈不到，可是搂着大姐姐腻乎腻乎那是少不了的。
“老师，您不忙了，杜鹃，快去陪陪老师。”
说完一个花骨朵儿样的小美女就扭进了赵高的怀抱。
花丛之中哪有什么正经话，赵高属实是有些无奈。
毕竟相比于长公子扶苏继位，对他来说显然是这个‘孝敬’的胡亥公子继位更加有利。
可是...
这玩意儿...
很嫩...润是谈不到啊，不过这青涩的滋味还是很醉人的。
有这么一顿饭的功夫，赵高看胡亥有了几分倦怠的意思，心说是时候了。
“公子，累了吧？”
胡亥在身边雪白雪白的山丘上蹭了蹭：“是有点儿累了，天天这样...不好玩儿。”
“额...不如屏退左右？”
“听老师的，你们都下去吧。”
宫人全都撤去，赵高的面色这才不那么浪荡。
“公子啊公子，你忘了自己的野心了吗？”
说话之间，赵高从一旁搬了铜镜放在胡亥面前。
“看看吧，公子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胡亥看了看镜中困倦非常的自己，一时间也有些害怕。
“呀，玩闹竟让我憔悴至此...”
赵高这才点点头。
还行，起码知道自己憔悴了。
胡亥接着说道：“从明天起，让膳房给我准备些好吃的，我要好好睡觉，好好吃饭！”
赵高差点儿没给他两个大鼻窦。
“公子，你都快把我给搅糊涂了，长公子要北上，你难道没有想到些什么吗？”
胡亥很是睿智地看着赵高：“祝他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