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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读中文网 / 历史军事 / 我在大明翻云覆雨 / 第41章 小题大做

第41章 小题大做

    “我要让毛骧去死。”胡轲这个时候,眼睛里不但带着一副狠辣,在朱棣看不见的阴暗面里,胡轲的眼角甚至涌出了几滴泪水。

    “为何?胡惟庸一案是陛下亲自下旨让毛骧来审的,纵使他使用的手段酷烈了些,却也不过是在按照律法行事。即使今天他将先生拉去刑房拷打,依先生现在这情况来看,却也不至于有如此大的怨气。”朱棣问道。

    虽然朱棣的这番话听上去非常不像正常人能够说出来的,但实际上对于一个见证过各种案子的人来说,他这一番话倒也不完全没有道理。现如今,毛骧虽然主管此事,但想让胡惟庸全家去死的终归还是当今圣上。再加上在朱棣看来,胡惟庸最近虽然使用的一些手段的确过于酷烈,但终究还是顾及着大明律的存在,并没有在针对这件事的时候增加过多的个人恩怨。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在诏狱任职的缘故,虽然父皇并没有明确旨意,让自己对毛骧的行为进行监督,可作为皇子的他却自然而然的就将这项任务接了过来。从他的角度来看,毛骧现如今的处理事情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您这就叫做站着说话不腰疼,换做是您要被他那样子吊着威胁,恐怕您也难免会对他记恨上。”

    胡轲默默的抹了一把眼泪,随后转过身来,又恢复了之前那般哂笑的模样。

    “不过在我看来,先生还是不要对这件事抱有太大的期望。”既然无法说服对方,朱汜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你以为以我的聪明才智,这一次还不能将毛骧这个家伙给安排了?”听到朱汜这样的话语,胡轲这边也忍不住反问了一句。

    他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能够把这样一件不适合公开的事情,就这样直晃晃的告诉朱汜,并不是他觉得这个家伙就能为自己一直保守秘密,始终做到守口如瓶。

    也不是他觉得,因为双方之间最近这么些交情就足够跟对方敞开心扉。

    而是在胡轲看来,以朱汜现如今的出身以及职位,自己这些话就算告诉了他,他也没能力把这些话捅到诏狱的天花板外面去。

    “非也,正是因为对先生的智谋有些许了解,我这才说这件事很难如先生的想法一般彻底的执行下去。”朱棣这个时候竟然也开始跟胡轲卖起了关子。

    “有话直说,我最烦的就是那种说话说一半的家伙。”为了回怼朱汜,胡轲毫不犹豫的将自己也给搭了进去。

    “毛骧并没有能够将先生的计划完整执行下去的实力。”朱棣说完方才还抓着栅栏的手,这个时候也彻底收了回来,整个身子也重新站直。

    “毛骧也不过就是被手头的事情给暂时迷住了,眼睛有些看不清楚路了而已,倒也不至于像你说的那般智障。”这个时候反倒轮到胡轲看不透眼前这个小家伙了。

    “他能做到亲军都尉府指挥使的位置上,就说明了他绝对不会是一个笨人。但是一旦涉及到李善长这件事情上,毛骧却不可能如先生所想的那般镇定。

    对于这个朝中重臣,毛骧手头掌握的信息远比这世间任何人都要多,别说先生你了,就连皇帝陛下也没他知道的多。”朱棣说道。

    朱汜这番多少显得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让胡轲的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在脑海中又一次思索过后,胡轲也终于体会到了一点朱汜话中的意思。

    “你是说,这个家伙不会如我所说的那般借助陛下的力量直接去和李善长展开对抗。

    而是会选择通过自己手头掌握的那些信息,直接去和李善长本人进行谈判?”胡轲想了想说道。

    “我正是此意。”朱汜这个时候终于点了点头。

    风水轮流转,以前都是朱汜听了胡轲的话在那边要花功夫去思考,现如今当朱汜也突然丢出一个信息大的时候,胡轲这边想要消化,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够做完的。

    最终朱汜还是离开了,他本来就不属于诏狱,诏狱里也没有给他留出过夜的位置。

    走出诏狱大门的那一刻,哪怕平日里一直在军队里熬打身体,但虽然龙精虎猛的朱棣这个时候也不禁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突然到来的这场寒流,也让这二月天的应天府,也感受到了一丝与往年不同的寒意。

    第二日清晨,胡轲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再次慵懒的睡到自然醒。天边才刚刚露出第一抹亮色的时候,诏狱里忽然传来了一阵十分仓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随着数道锁链被打开的声音,胡轲所在这一层的大门,被人狠狠的一脚直接踢开。

    “把昨天人犯再给本官押过来。”毛骧那聒噪且明显带着怒火的声音,顷刻间就在整个朝宇的通道里面四处蔓延开来。

    随后在胡轲略显惊恐的眼神之中四个彪形大汉,走过来径直将他牢房的门掀开,随后像抬小猪仔一样,四个人拎起胡轲手脚就朝着诏狱通道另一头走去。

    “敢问各位大哥,这副阵仗是要做什么,我虽然已经是个犯,可这刑期不是还没到吗?这就算急着让我去死,却也不在于这一时吧。”

    手脚都被人死死的捏着,哪怕胡轲在心大、再对死亡看得开,此刻这种情况还是让他不禁替自己的小命捏了一把汗。

    “哪儿那么多废话,指挥使大人说了,今天要给你小子剥皮。”个子最高的那个人用一种烦躁的语气说着。

    “毛大人冤枉啊!”原本胡轲还打算跟这几个抬自己的兄弟再贫上几句,也好通过这种方式为自己打探到更多的消息,以备之后真的面对毛骧时候所用。

    可是当看到对方已完全是一副不想搭理自己的表情的时候,胡轲也意识到现如今的处境着实是有些微妙。

    这个时候,昨天夜里朱汜对他说的那些话,突然涌上了自己心头,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骤然在他心里升起。

    “我去,看来毛骧这家伙昨天夜里还真的去找李善长谈判去了。”胡轲承认,他这个时候真的有些慌了。

    这四个人抬着胡轲一路狂飙,等到近了刑房的门之后,四个人也毫不太客气,直接将胡轲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你们都先出去吧,本官有些话要亲自和这个聪明人聊一聊。”

    看到此时胡轲狼狈的趴在自己面前,毛骧先是满意的一笑,随即挥挥手,让自己手下的人都出去。

    他今天来是何目的,自己心里自然是十分清楚的,这个时候有些话并不适合为外界所知晓。

    于是那四个大汉以及牢房里原本还准备记录本次提审案犯口供的文书,也立刻识相的离开。

    当一群人关上门彻底的走开之后,整个安静的刑房里面就只剩下了胡轲和一脸阴险的毛骧两人。

    “胡先生想不到吧,咱们俩这么快就又见面了。”那天胡轲给燕王殿下上课的时候,毛骧就陪同着朱标在一旁听了个完整。

    此时此刻,当看到眼前这个聪明人如此狼狈的匍匐在自己脚下的时候,他心里也忍不住用这样一个称号来称呼胡轲一番。

    显然,他的称呼中充满了讽刺和嘲笑。

    “毛大人真是气派非凡,昨天还在为你出谋划策的助手,今天突然就敢翻脸不认人,不知道你想明白了什么。”

    这时,胡轲不管毛骧的命令,自己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忍着刚才被摔得七荤八素的身体上传来的阵痛,整理了一下自己已经显得有些破旧的衣衫。

    在整理好自己的形象后,虽然胡轲的形象仍然有些狼狈,但他身上所展现出来的气度仍然是以前那个高冷的读书人的模样。

    “真是不愧别人说书读多了,总会有几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把自己历练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以前诏狱里也没少抓过像你这样聪明的读书人,但人家哪怕死到临头,也终是顾及着自己的脸面。

    像你这样厚颜,明知自己已经没几天活头,却还敢搬弄是非、鼓动如簧之舌来祸害别人的,本官杀了那么多人、办了那么多官,倒也还是第一次见。”

    看到胡轲就这样直愣愣地站起来,丝毫不顾及自己这位指挥使的威严,毛骧心中本就繁盛的怒火,此刻更显得杀气腾腾。

    不过此刻在真正面对毛骧本人之后,原本心里还有些惶恐、拿不定主意的胡轲,这个时候却重新恢复了淡定。

    “毛大人过奖了,这人读书自然是要灵活一些,只有那些读书读的半瓶子晃荡的家伙才会认死理。况且我都到眼下这般境地了,有些繁文缛节却也并不是太能顾得上。

    再说了,毛大人是何许人物?我现在这般无礼的态度,放在毛大人这么些年见过的无礼之辈之中,恐怕也排不上号吧。”

    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又看见了熟悉的人,尽管这种熟悉让胡轲带着一份厌恶的感情,但此刻这种环境下的自己,心里多少也能够沉稳下来一些。

    “我有时候真的想叫人来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你这家伙到底长着什么样一颗七巧玲珑心,能够使你面对本官的时候,明知道自己犯了大罪,却依然能装的有恃无恐。”

    毛骧说着,当即就从身后放着刑具的架子上掏出了一把特制的小刀。

    虽然这把刀的样子胡轲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但从那奇怪的模样不难看得出来,这把刀子大概率就是用来剜人心脏的。

    “毛大人慎言,就算你想做那昏庸无道的商纣王,可奈何我这个死囚也做不了你的王叔比干。再说了帝辛再怎么说都是人皇。

    毛大人不过是一指挥使而已,如此这般借以的名头来形容自己,传出去之后也不怕一顶僭越的帽子扣在你的脑袋上。”

    胡轲这个时候非但不感到惶恐,脸上反而挂上了笑意。

    正如毛骧先前说的,哪怕心里并没有什么倚仗,胡轲这个家伙偏偏就是能在这种关头,强行装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来。

    而毛骧在听完胡轲这句话之后,虽然没有露出明显的生气,不过从他略微抖了一下的左手可以看得出来,胡轲的话对他到底还是有些触动。

    不过他这小小的动作隐藏的十分好,此刻的他右手拿着那把弯刀就朝着胡轲的方向缓步的走了过来,并最终停到了距离胡轲不到两步的地方。

    抬起手中的刀,就开始在胡轲心脏附近比划了起来。

    “这一点胡先生尽可放心,毛某人在诏狱里经营这么些年,别的不敢说,但只要是我想在诏狱里面做的,就从来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毛骧这边上下划拉的动作最终停了下来,不过他的刀尖依然还戳在胡轲胸前。

    同时他眼神里那种戏弄的眼光,始终在胡轲的身上徘徊,此刻毛骧的姿态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刚刚捕捉到猎物的猎手。

    “毛大人还是谨慎点为好,这世上从来没有固若金汤的城池,也从来不会有密不透风的墙。

    诏狱的天花板虽然厚重了一些,但还远没有到可以屏蔽圣听的地步。”意识到眼前这个疯子现在很有可能做出一些非常不理智的事情来,胡轲也只好出言提醒。

    “还是那句话,在我的诏狱里,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与其用这些话来试图再度激怒我,不如把这精力省下来,好好思考一下接下来到底该如何跟本官认错。”毛骧说着刀尖往上一提,瞬间顶在了胡轲脖子的大动脉上。

    “毛大人如此大动干戈,未免有点太过于小题大做了吧。”

    对方手中的刑具虽然看上去并不锋利、甚至有些锈迹斑斑,在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的血迹,却告诉胡轲这玩意儿真的不是一件摆设。

    “小题大做?看来你这家伙果真是死鸭子嘴硬,眼瞅着刀都架到脖子上了,还敢在这儿跟本官装糊涂。”话说到这里,毛骧的愤怒更胜了一层。

    自己作为堂堂的亲军都尉府指挥使,又深受陛下重恩,着以全权处理胡惟庸一案。

    却万万没想到,在诏狱这个自己地盘里面,有这样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接连两次想要戏耍自己,这无论如何也让毛骧咽不下这口气。

    第一次因为那个定远县西岭乡的事情,自己就险些着了胡轲的毒计,若不是那个好事的老王多提那么一嘴,自己还真当这小子狗嘴里吐出了象牙,配合自己录好了一份惩治胡惟庸的罪证。

    虽然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但此时此刻毛骧回想起这件事情,依然还觉得后背发凉。

    他很清楚,若是这一份奏本被陛下看见了,那自己这一回定然难逃被圣上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