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完。病人挣扎了片刻，突然就没了声。他家人被坐堂仙推开后就不敢再上前了，我躲在后面，他们心神慌乱一直也没注意到我，或者是可能已经注意到了，只是以为我是坐堂仙的人也不一定。从重重人影的缝隙中，我看到他的脸色青白，死了一般一动不动，两眼翻白。但是只在一瞬间，他很快重新恢复呼吸，快到他的家人都没反应过来。”
钱慕歌适当发问：“休克了？”
寸头女人推着小车来自动售货机补货，扬扬眉跟她打了个招呼，钱慕歌往一旁让了位置。
打开柜门，寸头女人听见两人的交谈，放慢了动作，竖起耳朵也来一起听。
多了个听众，男人手指夹着烟，都来不及点就继续说。
“谁知道。我就听见他一个急喘，再看过去的时候，他开始七窍流血。不，不只是七窍，更像是从毛孔里渗出来的血。那血量多得不正常，没一会儿病人浑身都沾上血，所有的毛发都黏在身上，就像那只鸡一样。他肿胀的身体也随着血的流出犹如瘪下去的气球，被撑大的皮肤失去了弹性，松松垮垮的从床上淌下去。”
“咦，好恶心，听起来像是一坨被融化掉的、层层叠叠的脂肪。那怎么办？走路那不会拖在地上吗？给他用订书机订上吧。”
寸头女生勾着唇角大胆提出建议，银色的唇钉反射着亮光，男人的目光不自觉在唇钉上停留一秒，诧异地瞪大眼：“你别说，还真是被缝起来了。”
匆匆把货品补满，寸头女生看了眼柜台的另一位网管，确定她没注意到自己后，躲在一旁专心聊天：“啊？真的？我还猜对了。”
男人嘿嘿一笑：“不是，这句话是我乱说的。坐堂仙说一人一天只能治一次病，多了他的命格扛不住也是死，让他家人把人带了回去，说第二天再来。所以他这身松垮垮的皮肉到底是怎么解决，我也不知道了。”
寸头女人无趣地瘪了瘪嘴：“你这人怎么故事说一半把人钓着？没劲。”
“这哪是什么故事，是真的。”
听见故事已经讲到了头，钱慕歌趁两人聊天之际转身回了位置，男人本来想把她喊住，却被寸头女生打断。
拿走他手里的烟，寸头女生自顾自点燃放嘴里，转身也回了柜台：“少抽点啊，对身体多不好。”
转眼间两个听众都抛下自己离开，男人愣愣地站在原地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回到座位上的钱慕歌重新唤醒屏幕，关子诃问她明天要不要去顾安疾的店里看看。
【AAA有钱什么活都接：没钱。】
【四交道小卖部批发：你就说去不去。】
【AAA有钱什么活都接：求子诃哥带我。】
【四交道小卖部批发：把电话给我，等着我明天叫你。黑白无常那边我已经说了，你最近注意一下联系人申请。】
【AAA有钱什么活都接：子诃哥靠谱。鞠躬.jpg】
她把电话给关子诃发去就关掉了聊天。
这是跟徐焦珂姐姐有关的业务，钱慕歌忽地想起还有个跟周唯褚业务相关的事没问，蔡智筱的手机还在她兜里。
也不知道哪里修手机划算。鼠标移动，点进了跟徐珂焦的聊天框，几分钟前消息才更新，只是那个时候她在听男人讲故事。
【珂珂要保护好视力：我回家的时候，姐姐已经猝死了。我见到她的最后一面，是她被火化之前……是她，是真的姐姐。】
【珂珂要保护好视力：东西我明天带给您行吗？请问是姐姐的转世出了问题吗？】
事情没有定论，钱慕歌不好把心中的猜测跟她说，但徐珂焦既然愿意让她继续着手，她也不会不负责。
【AAA有钱什么活都接：你明天带给我吧。你不用慌，明天我看了就知道了。】
徐珂焦向来听话，钱慕歌什么都不告诉她，她也不多问。
【珂珂要保护好视力：嗯嗯，拜托大师了。】
【AAA有钱什么活都接：对了，你知道哪里修进水的手机比较靠谱吗？最好价格便宜一点的。】
【珂珂要保护好视力：明天见面我带您去行吗？是我同学家的店，我手机今天就是在这家修的，刚好我明天要去取手机。】
【AAA有钱什么活都接：行行行，多谢了。你快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珂珂要保护好视力：嗯嗯。】
这边才聊完，左上角就亮起小小的感叹号。
【收孤魂野魂300/位：A市地府官方勾魂鬼差。子诃哥让我加你，通过一下。】
立马通过了验证，看这公事公办的语气，倒是和她之前遇见的黑白无常差不多。可能是因为职务原因，行走在阴阳之间，见多了生离死别，性格冷淡也正常。
【AAA有钱什么活都接：您好您好，请问是范常我和谢自如吗？】
【收孤魂野魂300/位：不然呢？有事说事，我们很忙。】
【AAA有钱什么活都接：我想查询一下最近A市的勾魂记录里有没有徐沐沐这个人。】
【收孤魂野魂300/位：哦。】
对方发了这个字后，就再没有更多的回复。
过了半晌，看时间也比较晚，钱慕歌注意到自己还没自我介绍，礼貌发了名字过去便打算结束对话，明天再聊。
谁知从她名字发过去后，耳机里叮叮叮消息提示音就开始响个不停。
【收孤魂野魂300/位：？？】
【收孤魂野魂300/位：钱慕歌？？？】
【收孤魂野魂300/位：是我知道的那个钱慕歌吗？酆都第一宫大学人口科学与环境系教授钱慕歌？】
【收孤魂野魂300/位：范常我，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钱慕歌。】
【收孤魂野魂300/位：呜呜呜，钱教授您好，我是范常我。您的课真的讲得很好！我跟谢自如抢不到您的课，只能听网课。我们都是听您的课死的！教授要做什么？徐沐沐是吧。教授要她三更死，我们绝不会留她到五更，现在就去把她魂勾来给您！】
钱慕歌：“？！”事情的走向怎么突然不对劲起来？
我要这东西干嘛？她们上了这么多节课就一点地府法律都不学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