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渔盯着聂红雨的眼眸，后者透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自信。
“我不去人界。”
“为什么？”
“因为我生在灵界。”张渔撒谎说。
我才不去什么人界呢，那里灵气稀薄人尽皆知，而且自从灵界五大家族切断两界的通道，人界翘楚要想飞升灵界，除开要经历天劫之外还要破开封锁，如果破不开五大家族留下的屏障即便成功扛住天劫也无法飞升。
依照这种说法，如果他下界后没能修炼出足以破开封锁的实力，那他这辈子都别想回灵界了。
留在灵界，起码还有各种各样的机遇，万一碰上一个还有更近一步的可能，而去人界可能连化神期都达不到。
聂红雨唇角上挑，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你怕再也回不来，对吧？”
“不。”张渔有些底气不足。
“去不去人界无所谓，但是你难道不想知道关于封锁两界通道大阵的秘闻吗？”
张渔微微心动，毕竟关于上古时期的秘闻只能从真正的大能口中听说，现在自己面前就有一个这样的机会。
数万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灵界的五大家族要封锁两界的通道，而且究竟是那几位通天高手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能将整个灵界塞入大阵之中。
“这些传闻传奇故事里多有推测，不须你多言。”
“那……所谓的传奇故事里有没有讲如何突破大阵呢？”聂红雨笑道。
张渔沉默不语，他其实没怎么看过传奇故事，只是平日张喜雨闲着没事会买来看看，他偶尔会翻翻看两眼。
聂红雨继续开口：“你知道我为何在这里被公明格正抓住吗？”
“有话直说。”
“呵，我就喜欢你这样直来直去的小伙子。”聂红雨冷不丁飘到他身前，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在上面留下一个粉红色的唇印。
张渔可丝毫高兴不起来，因为他能清楚地感知到上面的精神力量，也就是说，这个唇印是一个精神印记，搞不好还是一个魔教秘术。
“别慌，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精神印记，里面融入了一丝四方钟的神格，以后我们俩就可以通过它来相互联络，而且它也是你日后进出四方钟的凭借。”
聂红雨露出一个轻佻的微笑。
“我要这东西有什么用？况且，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张渔气的牙痒痒。
他面前的聂红雨却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言语也变得大胆起来：“里面有没有神格你自己感受不到吗？还是说你连这点感知的能力都不具备，是个妥妥的废物？”
张渔确实感受到了一种若有若无的神秘力量在唇印中流动，它跟普通的精神印记不同，确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力量，可究竟意味着阿们，他并不清楚。
“言归正传，我之所以在这里被抓住，是因为此地有一条裂缝，灵气由此渗透，修士亦可从此偷渡。”
“可你为什么要前往人界？我听说那里灵气十分稀薄，不适合修炼，数千年甚至上万年才有一个化神修士飞升灵界。”张渔百思不得其解，“你在人界，修复肉体的速度只会更慢，甚至，我可能找不到供你使用的药材。”
聂红雨白了他一眼，一副看傻子的表情：“四方钟出世，势必引来灵界各方势力争抢，你一个毛头小子能挡住各大家族的人吗？恢复肉体在次，活着才是王道。”
“听说有些家族有专门搜寻上古遗物的高手，我的确打不过他们。”张渔老老实实承认。
灵界遗迹众多，有实力的家族都会组建寻宝队去各处冒险，听说里面最低的成员都是化神期修士，其能力可见一斑。
“去往人界前，我们约法三章。”聂红雨伸出葱指主动提议。
“我不去。”
“由不得你。”聂红雨说罢，周围亮起一圈圈血红色的符文，这些符文组成一个个复杂的同心圆，将她包裹在内。
与此同时，张渔瞬间便感知到了一股无比强大的能量在从四方钟内喷涌而出，如风一样掠向四面八方。紧接着，他自己体内的灵力开始躁动，很快就变得完全不受控制，被一双无形的大手从脑门提取出去。
“我答应你……”张渔感觉自己头都要被拧下来了，急忙答应。
“很好。”聂红雨满意地点点头，开始讲述脑内想好的三个约定，“第一，你帮我恢复肉身，我帮你晋升化神。”
张渔点点头，勉强拼凑出完整的句子：“可以，不过你从此不能再用……魔功。”
聂红雨无所谓地点点头：“行，第二点，必要时刻必须听我指挥，尤其是关乎生死存亡的事情。”
“为什么？就因为你活得比我久吗？”
聂红雨不屑道：“自然是我见惯了凶险，你也不希望自己在人界死翘翘吧？我可不想再去冒险换人。”
“第三点呢？”
“无论如何不能透露四方钟的存在，一旦被任何人知道，我会直接杀你灭口。”聂红雨的语气突然变得冰冷无比，让张渔不寒而栗。
他能感受到对方十分严肃，四方钟对她来说比命还重要。
“行，我答应你，只要你不用魔功，我就不会透露关于四方钟的任何消息。”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聂红雨满意地点点头，又问，“准备好了吗？”
“什么？”
“去人界啊？”
“现在？”
张渔诧异不已。
“四方钟已经现身，越快越好。”聂红雨说着，手中灵液不断变化形态，时而如潮汐般涨落，时而如星空般闪烁，时而如花蕾般绽放，时而如野草般凋零。
而后，她双手捧举，口中念着一长串晦涩难懂的古语，开始施法。
“喂，先帮我把定身解开——啊——”
张渔的尾音被淹没在无数升空的灵液中，地面劲风吹拂，四方钟内的小世界再度变换，周围崩碎的雪山重新出现。
已经成为废墟的地面四分五裂，但在无数缝隙之中，张渔能看到一层透明的能量膜，升空灵液此时骤然下坠，稀稀落落掉在能量膜上。
紧接着，灵液缓慢向下渗透，天空中突然出现聂红雨的虚影。
不绝如缕的陌生念经声不知从何处飘来，四下里一片天旋地转，冰雪翻飞，群山连成一条条捉摸不定的白线。
张渔几度想在模糊的世界中站稳脚跟，却数次被劲风吹翻。
随着咒语声越发刺耳，他感觉到体内的灵力不由自主地渗透出体外，与之一起的便是剧烈的疼痛感，仿佛五脏六腑都抽干了一样。
“开！”
张渔终于听懂了一个字，它本能地想去呼唤聂红雨，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地面缝隙之中的能量膜瞬间高亮，上面显示出密密麻麻的符文，宛如某种古老禁制。
当聂红雨咒语念完，一串串古文字具象化为实体的巨斧，狠狠朝能量膜斩去。
吭——
一声脆响。
符文能量膜挡住了巨斧。
但这只是第一把，紧接着，第二把、第三把......巨斧如疾风骤雨般坠下，终于将能量膜劈开一条缝，灵液倾泄而下。
“快！”聂红雨高喊。
张渔强忍住眩晕感，迅速朝裂缝走去。
他步履蹒跚，如一个刚学步的小孩，晃晃悠悠好不容易走到裂缝前，这才看到这些裂缝每一个都有十米那么宽。
“跳——”
聂红雨刚说出口，张渔脚下踩空，瞬间栽倒，头朝下直挺挺掉入人界。
湛蓝的天穹，无比纯净。
一道流星坠落人间。
而后，狠狠砸落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