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扎针的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没少看医生吧？”沈妮看得目瞪口呆。

    “我以前也没自己扎过，只是碰上了容嬷嬷你，没得办法了。”章怀准吐槽道。

    “你背包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俞菲看到他怀里的背包蠕动了一下，毛茸茸的脑袋探了出来。

    “这是...小萨摩耶？不对，应该是狐狸。”沈妮惊讶道。

    “好家伙，你背着狐狸来学校上课呢。私自饲养狐狸是违法的知道吗。”俞菲错愕道。

    这个狐狸看体型不大，约莫七八斤重，如同幼年的雪橇犬。只是脸型更加修长，有着一双冰蓝色的眸子，毛色纯白光滑，极其漂亮可爱。两人看到都有忍不住想要抚摸她一下的冲动。

    “根据国家相关规定，私人是可以从具备资质的合法狐舍购买并饲养宠物狐的。这是证明文件和购买的票据。”章怀准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

    俞菲将信将疑地接过查看，确实是正规狐舍出具的证明，上面还有标注有狐狸外观的描述。

    “这上面明明写着的是宝红色眼睛，现在怎么变蓝了？”俞菲把文件还给他，随口问了一句。

    “阿狸她生病了，所以眼睛变色了。”章怀准应道。他知道俞菲不会深究，谁会在他出示证明后还刻意刁难呢。

    “哼，自己都顾不好还养狐狸！”

    “你真的养有一只狐狸呀？之前它是不是病得很严重？”陈教授也靠了过来，看见阿狸后问道。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章怀准在精神病院的时候一直说自己的阿狸快要死了。还说这只白狐是从九天之上落入南岭学院操场的。

    “对，现在好一些了。”章怀准点头道。

    “这狐狸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陈教授仔细打量着阿狸。

    “自然不是，是我从宠物店买的，喏，这不是购买的凭证吗。”章怀准拿着纸张在他面前晃了晃。他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不会再随意向任何人透露阿狸的真实来历。

    恰好此时，陈教授的手机响起。

    “你们在这等一会，我去校门口接个人。”陈教授看了眼手机后说道。

    “喂，老东西，你要去接谁呢？”章怀准隐约瞥见来电号码，似乎很熟悉。他转头想要从椅子上站起来，俞菲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摁了回去，再顺手敲了下他脑袋。

    “臭小子，没大没小，给我老实点坐着。”

    “我靠，这老...先生真是不讲武德，竟然打电话给我老妈，叫家长，太过分了！”章怀准气得跳脚，本想着多骂几句老东西老不死，但碍于俞菲正恶狠狠地盯着他，无奈之下只好改口。

    陈教授来到海川大学的校门外，一眼便看见站在路旁那位朴素端庄的妇人。

    “哎，陈教授您好。”一个月之前，她曾经见过这位和蔼的老教授。现在看到他这么大年纪了还亲自出来迎接，急忙走了过去。

    “章夫人，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他本以为章怀准的父母在几百里外的江连市，打了电话告知他们章怀准的近状，不曾想才过小半个时辰，她便到了校门口。

    “恰好今天有些事到了海清市这边，听您说起准儿，心里不免有些焦急，就过来了。”章母解释道。

    “你孩子现在状态比之前差了很多，看上去很消瘦，人也很憔悴，我担心他沾染了毒品，所以让他去做了下检测，也告知下你。”陈教授说道。

    “我家准儿身体确实不太好，但毒品他是万万不会碰的。”章母闻言后十分肯定地说道，她很清楚自己的儿子。

    “您说他形容憔悴，那确实是很有可能的。”沉默片刻后，她轻声说道。

    “因为他身体一直不好，有治不好的顽疾，想来近期发作频繁，他没法儿休息才会如此，唉！”妇人眼帘低垂，眉目间尽是心疼之色。

    “噫，他有不愈顽疾吗？”陈教授略微错愕，颇是惊讶。

    妇人点点头，用手拭了下眼角的泪滴。

    “我们先坐一会，小准生了什么病呢？”陈教授让她在旁边石方桌前坐下，想要详细询问一番。

    “具体是什么病，我也说不上来。”妇人摇摇头道。

    “夫人，不管是哪个科的专家教授我都认识一些的，你跟我说说详细情况，我找人来给他看看。”陈教授微笑着说道。他本身就是顶级的神经外科教授，从医数十年，自然也认识很多同行专家。

    妇人也知道眼前这位老人是资深的医学教授，听得他这般说，心中不免重新生出了希望与期盼。

    “准儿刚出生那会也是白白胖胖的，他从小就很乖巧懂事，也很聪明。我和他爸爸都寄予厚望，想着将来他长大了，指定能成为一个对国家对社会都有用的人。”

    “全家人都很用心地照顾他，他也健康地成长。直到六岁那年，他开始得了一种怪病，身体会莫名地疼痛抽搐，不是那种普通的疼痛，而是非常剧烈的，遍布身体每寸血肉的。”

    “他第一次发作的时候，哭了一整夜，在床上不停地打滚，满身都是汗水，整个床单都湿透了。”妇人一边说着一边流泪，每每想起孩儿遭受的苦楚，她都心如刀绞。

    “等到第二天，他恢复了正常，不再疼痛。我们带他去医院检查，却没有发现身体有任何异样。”

    “不过在回家后，没过多久，他又再次发作了。最开始时是半个月左右的时间会出现一次，再后来逐渐频繁，不到一周就会出现这种症状。每一次他都会疼得死去活来，别说睡觉了，连气都喘不上来。”

    陈教授凝眉听着，不断思索着这种症状对应的疾病。

    “在之后的十多年里，我们卖掉了原本的房子，带着他四处检查求医，走遍大江南北，几乎所有出名的专家都拜访过了，也到过国外去，但始终没能把他治好。”章母说道。

    他们家境本来算是富裕，但为了给孩儿治病，毫不犹豫地变卖了房产，放弃事业，四处奔波。可付出了一切，最终并没能如愿。

    “吃了很多药，中药西药都试过了，就是没有作用，他发作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我家准儿是很孝顺的，他觉得我们为他付出太多了，渐渐的就不太乐意配合治疗了。等到他长大些，病情发作时他也默不作声，不想让我和他爸爸担心，还时常宽慰我们，总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章母含泪说道。

    十几岁的时候，她再也看不出章怀准的病情有没有发作了。即是再疼痛，他也不会表现出来。

    “就没有医生给出诊断麽？”陈教授问道。

    “有位医生说过，他得的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病，世界上没有先例，所以也没有医治的方法，他还说这种病可能会极大地缩短患者的寿命，准儿很难活得过25岁。”妇人沉默良久后说道。

    十多年求医无果，再难过她也不得不渐渐接受现实。只希望自己的孩儿余下的每天都能够开开心心。

    “这样啊，原来是罕见病。”陈教授喃喃道，听完妇人的描述，他觉得很棘手，这种痛症可能真的是少有先例。有些疾病确实也会导致类似的全身疼痛，但不至于遍访名医都得不出结论。

    而且那些疾病都会或多或少地影响生活，而章怀准在病情没发作时，表现是非常正常的。具有灵敏的思维和极快的反应能力。包括体力和注意力都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这很奇怪。

    “夫人，如果你允许的话，我找些同行来一同检查会诊。刚好在海川大学里，这里的医学检验楼设备是最先进齐全的。”陈教授说道。

    “那就太感谢您了，只要能治好准儿，多少钱我都愿意给，我会想办法筹的。”妇人感激地说道。

    “哎，不需要钱，这小家伙跟我挺有缘的，我很喜欢他，一定会尽全力想办法的。”陈教授摆摆手道。

    “其实，我曾经也有个儿子...”

    “您儿子...”妇人望着眼前老人略显悲怆的神色，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

    “唉！不说这个了，小准还在检验楼呢，我们先过去吧。”陈教授一声叹息，站起身来。沿途他不断拨打电话，邀约资深的医学专家过来。那些老朋友很多就住在校区里面，并不遥远。

    等到他带着章母回到检验楼，沈妮也拿着检验报告出来了。

    “没问题，这家伙没摄入过任何违禁药品。”

    “你看，我就说是那老...陈教授老眼昏花嘛，我这么英俊，怎么就像吸毒了的呢。”章怀准站起身来傲娇地说道。

    正得意洋洋间，忽然瞥见门外熟悉的身影，当即像霜打的茄子，蔦了下来。

    “妈，你怎么来了？”章怀准有些意外，母亲应该在四五百公里外的江连市才对。

    “今日三姑婆的儿子结婚，我过来喝喜酒，顺道看看你，本来想着给你打电话的，又怕吵到你睡觉。”妇人拉着他的手说道。

    她看到孩儿形容枯槁，心中自然是十分难过担心，可她竭力压制住了，没有表现出来。

    “喔，这就是你养的狐狸？”妇人看见他怀里背包探出个毛茸茸的白脑袋，正瞪着蓝莹莹的大眼睛望着她。

    “给我瞧瞧。”她伸手把背包掀开，把白狐抱了出来。

    “它叫什么？”

    白狐很温顺，任由她搂抱着。

    “阿狸。”

    “这是个女孩子，阿狸不好听，管她叫梨花吧，梨花好听些。”妇人轻拂着白狐说道。

    “呃...她觉得阿狸更好听，不想叫梨花！”章怀准说道。

    “胡说，她分明也是更喜欢梨花的。”妇人说道。

    “真的，不信可以问问她喜欢哪个。”章怀准说道。

    “你要是喜欢阿狸就眨一下眼睛。”他冲着妇人怀里的白狐问道。

    白狐纹丝不动，只是扭头静静地望着他，神色中似乎带有鄙夷。

    “梨花？”他试探性地问了句，话音刚落便看见白狐俏皮地眨了下眼。

    “哈哈，这小仙女还是喜欢梨花多一点。”妇人笑道，民间传说里，狐狸被称作大仙，是有灵性的。

    旁边陈教授等人大感惊异，这白狐似乎真的能听懂人言，很有智慧。难怪它生病时章怀准这么焦急，只怕对于他来说，这只漂亮的狐狸如同家人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