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地苏醒过来，仿佛从最深沉的睡眠中醒来。我回到了重症监护室，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左手手背上打着点滴。

    我的胸部和肩膀上缠着绷带，我的头上也缠着绷带，这多亏了金之前用他的枪托砸了绷带。尽管我受伤了，但我感觉不到疼痛，所以他们一定给我下了一些很强的止痛药。我当时就决定这次不急着出院，而是给我可怜的身体一个恢复的机会。

    外面天黑了，病房笼罩在半明半暗之中。我能看到的每张床都坐满了人，男护士们静静地检查着病情比其他人更严重的病人。一些病人呻吟着，另一些静静地抽泣着。

    奈子躺在我身边，头靠在我的右肩上。她睡得很熟。我用手拨弄着她的头发，很高兴能和她在一起，远离危险。

    她动了动，眼睛眨了眨。“决定回到我们的生者之地，是吗?”她揶揄道。

    “嗯，你知道，我想我应该突然出现，”我笑着，然后畏缩了一下。“我出去多久了?”

    “大约18个小时。”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

    “医生怎么说?我能活下来吗?”

    “你流了很多血，他们不得不再次缝合你的伤口。但是你输过血，从那以后就一直在打点滴。”她趴在地上，用胳膊肘支撑着自己。“你得小心点，伊恩。别再逞英雄了。永远，好吗?你脸色那么苍白，我怕我要把你弄丢了。”

    “别担心，我会全力配合你的。”我向她保证。

    “他们想给你的头部做个CAT扫描，但我拒绝了。我不得不编造一些故事，说你和我坚决反对x射线技术，因为我们相信它会伤害我们。”

    “你做得很好，”我说，对她的聪明才智印象深刻。

    “小镇和潜艇的情况怎么样了?”

    “有人告诉我，在我们阻止了斯克尔炸毁潜艇之后，其余的人很快就撤离了北端。但如此多的守护者和平民被杀或受伤。北端的医院人满为患，他们不得不把许多北端人送到这家医院，他们甚至把一所学校也用作临时医院。”

    我摇了摇头，很难相信斯克尔人如此大胆，一百年来第一次如此公开地攻击我们防守严密的城镇。我希望他们已经为自己的大胆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我能问个问题吗?”我说在我们沉默一会儿之后。

    “你当然可以，傻瓜。”

    “我们的婚礼是怎么样?”

    她坐了起来。“你想看照片吗?”

    我内心的兴奋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在那一刻我忘记了自己的受伤。“这是什么问题?”我当然知道。你有很多我在滨町时的照片吗?”

    她摘下了挂在脖子上的奇怪的护目镜。“我有，但我还犹豫要不要给你看，因为我不想让这些照片成为你记忆的基础。我希望你继续努力，直到你自己记住这些事情。不过，我不介意给你看这张照片，它很重要，对吧?”她戴上护目镜，按下旁边的按钮。

    过了一会儿，她把它们贴在我的眼睛上——因为金的枪造成的瘀伤，她没法把带子系上。

    我一看到这张照片就倒吸了一口气。它是3D的，其深度是我在数字媒体上无法想象的。

    我们站在一座古老的砖砌小教堂前，它隐藏在灌木丛中，坐落在一片长草、灌木丛和偶尔出现的桉树的中间。它有一个倾斜的石板瓦屋顶，木门和彩色玻璃窗。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它一定得到了精心的维护。

    但让我哑口无言的是奈子本人。她穿着一件华丽的红色和服，上面用金线、白线和绿线绣着鹤、树和山。她的头发用金发夹扎了起来，脸上散着几缕头发。她那天的喜悦和狂喜被相机忠实地记录了下来。她喜气洋洋，笑容满面，眼睛闪闪发光。

    我站在她旁边，穿着传统的日本男性服装。它包括黑白褶皱的袴裤，白色汗衫，黑色和服和长袍，后者是一种轻薄的宽袖长外套。

    “你看起来美极了。那一定是美好的一天。为了找回那些记忆，我愿意付出一切。”我摘下护目镜，不情愿地把它们交还给他。我很高兴有一个具体的形象与婚礼的日子联系在一起。

    “这是我一生中第二快乐的一天。”她笑得很开心。

    我扬起眉毛，突然觉得有点受到威胁。对一个人来说，还有什么比婚礼更重要的呢?“真的。什么是最幸福的?”

    她回到我身边，头靠在我的肩上，把我的左手握在她的手里。“昨晚，当你告诉我，你是我的，从现在到永远，我们戴上了结婚戒指。”

    我用右臂搂着她，几分钟后，她的胳膊和腿不规律地抽搐着——她又睡着了。

    过了几个小时我才睡着，但我一点也不介意。当我抱着娇小的日本妻子躺在床上时，我感到满足和完全的平静。自从两年前从手术中醒来以来，一直

    存在的空虚感消失了。我知道为什么。我感到的空虚是她的缺席。

    “嘿，琼斯，醒醒!”一个熟悉的声音说。

    我从浅睡中惊醒，看见三个同事围在我床边。墙上的钟显示刚过八点。

    “这是新东西，”矮子一边打量着盘腿坐在我旁边的床上、握着我的手的奈子，一边说。

    “结婚戒指而已。”迈克尔像往常一样敏锐地指出。

    “我们错过了什么吗?”矮个子问道。

    “各位，请允许我介绍我的妻子奈子·琼斯。”我笑得像只柴郡猫。

    “是的，我想我们做到了，”矮子对迈克尔说，然后又对我说。“琼斯，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花了接下来的五分钟让小伙子们跟上进度。

    “天哪，这真是个好故事，”我讲完后，矮子说，“我刚想弄明白这个故事就头疼了。”

    “很高兴看到你们俩终于和好了，”迈克尔真诚地说。“一定要通知守护者，不然他们会误会的。”

    “已经见过了，”我向他保证，虽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矮子和大卫也说了类似的话，但说实话，他们显然对奈子在身边感到不舒服。我质疑纽霍姆如此严格地隔离男女的传统。我记得当我第一次见到奈子时，她和她的搜寻队友们在一起是多么的轻松和自然，我得出的结论是，纽霍姆的创始人在创造我们的社会时迷失了方向。

    “你们三个过得怎么样?”我问道，试图结束这尴尬的沉默。

    “星期六真是太棒了，”矮子带着沉重的讽刺说。“我从来没有意识到在成堆的垃圾中挖掘并将其分类是多么有趣。”

    “好吧，希望斯克尔能算上他们的损失，让纽霍姆暂时错过一次。”我若有所思地回答。

    “别指望它，”迈克尔说。

    “是的，我们需要找到一种方法把斯克尔赶出墨尔本，”大卫补充道。

    “也许守护者会想出办法来?”

    奈子建议。

    “我认为他们对城外发生的事不感兴趣，”矮子平静地说，恶狠狠地瞥了大卫一眼。

    奈子注意到了我的谈话，询问地看着我。

    “说来话长，我以后再告诉你，”我说。

    她点了点头，大卫看上去如释重负。他最不想做的就是再次在公众面前丢脸。

    “听着，我们得走了，我们只是在上班的路上顺便进来看看你怎么样了。”矮子说。

    “你们知道，伙计们，我觉得我们不需要再照顾他了。”

    “是的，我们已经被一款新车型取代了。”

    迈克尔害羞地对娜子笑了笑。

    我的同事们向我们告别，然后穿过熙熙攘攘的护士和家庭访客。

    “哦，不，”奈子突然用担心的声音说。

    “怎么了?”

    “你的母亲和姐妹们都在这里。”

    “别担心，你会没事的。”当我看到他们走近时，我向她保证。

    “但如果他们因为我没有告诉他们我是谁而生气呢?”

    我没有时间回复。奈子从床上跳下来，转过身来迎接他们，他们带着关切的表情走过来。嗯，也许除了大姐。有时我想知道她的表演中是否有积极的表达方式。

    奈子显然很困惑，她低下头等待着。不过，她不必担心。妈妈一走到她身边，就把她搂在怀里，泪流满面。“可怜的宝贝，我为我丈夫那样对待你感到非常抱歉。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知道你两年前来过纽霍姆。当伊恩说他父亲把你从纽霍姆学校开除，强迫你和我儿子分开时，我的心都碎了，亲爱的。我只希望你一到就来看我，这样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奈子回抱我的母亲，忍住眼泪，回答说:“伊恩的父亲说你拒绝见我是因为你生气他娶了一个来自另一个城镇的女孩。”

    “他对我说，一位医生禁止我们在伊恩做完手术之前探视他。现在我们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了，是为了不让我们见你。他就会知道我会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但是，你知道吗?”

    奈子摇了摇头。

    “那天晚上你跑到我们家的那一刻，因为你看到伊恩受伤了，当我看到你那么关心他，甚至反抗他父亲的时候，我希望他娶的是你。不是那个傲慢的金姑娘。所以当伊恩告诉我你实际上是他的妻子时，我为他和你感到非常高兴。”

    她抬起那子的头。“我很高兴你成为我的儿媳，我只希望我能通过某种方式弥补我丈夫给你带来的痛苦和痛苦。”

    “我很高兴现在结束了。”

    妹妹走上前拥抱了恩子。“我们是姐妹，这不是最好的吗?”我正在尝试你建议的新饮食，我也会坚持下去，不管有多难。”

    新的饮食已经起作用了。我好几个月没见小妹这么漂亮了。我也很高兴看到我的母亲和妹妹热情地欢迎我的妻子加入这个家庭。

    最大的惊喜还没有到来。

    当我姐姐握住奈子的小手，带着最微弱的情感说:“欢迎来到我们家，嫂子。”我的心都停止了跳动。

    在那里，我的母亲和姐妹们与奈子进行了长谈，试图弥补被我父亲的谎言夺去的两年的友谊。我想他们一定记得我在那里，记得我受了伤，应该成为关注的焦点，但我不能完全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