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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道来

    众人齐齐看向晏相期,而他在袖中攥紧了拳,低垂眼眸不作声,这真真假假混在一起,又该如何辩白?

    他被误解不是一天两天了,早不在意旁人怎么想,可最害怕的是凌其微会对自己失望和憎恶。

    察觉到她一直未转移视线,始终盯着自己,晏相期的心仿佛被一只手抓住,狠狠地扯拽,痛苦不堪。

    叶白忍无可忍,怒从中来,“你胡说,你说的那些事有几件是真的?”

    晏相期闻言传音给他,不让他冲动发声。对方有备而来,三言两语又怎能脱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而又有几人愿意查证呢?陷入唇枪舌剑中毫无用处,被挑起愤怒只会中了对方的诡计。只怪自己动作太慢,还未能掌控一切。

    “胡说与否,一试便知。”徉空笑意淡去,挥袖间一块圆玉旋出,盘桓于晏相期身边。

    片刻,从晏相期身上散发出股股红气没入圆玉中。

    徉空大笑,“这是甄元识骨玉,可辨魔元、认魔骨,可比鉴元昭形幕有用多了,是我为堪世魔尊特制的新灵宝,用了很多上古的材料,如此倒也没有枉费。”

    御霄宗众人闻言,纷纷剑指戒备。

    沓尘沉声道:“羡云,过来……”

    “师妹,你被蒙骗已久,听师尊的话,回到御霄宗,我们保护你”,沉风面色凝重。

    “师姐”,流霭犹犹豫豫,晏相期对师姐的好,她看个分明,其中那深沉的爱意是无法伪装的,可若他是堪世魔尊,到底还是担心师姐会受到伤害。

    晏相期的心一阵阵瑟缩,仿佛坠入了寒潭冰谷,他不敢看凌其微,冰冷的心、慌乱的心、害怕的心无法静下来。她要回去了吗?她要离开自己了吗?

    凌其微看了看御霄宗众人,他们面露愤怒,剑拔弩张,做好了大战的准备,而身边的晏相期成为众矢之的,犹如过街老鼠。

    可他,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呀,从人间到修真界,他是如何,自己再清楚不过,即使是堪世魔尊又如何,只要他为自己澄清一句,她定会相信。

    欺骗又如何,谁没有不得已的隐瞒?晏相期一直都没有伤害过她,凌其微做不到和其他人一样,用剑指着他,站在他的对立面,把他当做仇人,当做坏人。

    眼见御霄宗那边起势欲战,连翻呼唤自己过去,凌其微近了近晏相期。

    呼叱声、责难声不绝于耳,一颗浸没在凄风苦雨中的心无处安放,晏相期恍若身死,没有丝毫动作。

    不期然的,他缩在袖中的手被包裹上一层温暖的柔软,那熟悉的花香袭来,他听见身边女子泠然的声音,“我们回凛炽魔渊吧……”

    晏相期彻底清醒了,诧异地看向她。

    凌其微见他呆愣的样子,而御霄宗那边已经要袭来,又匆匆说了一遍,“快,我们回凛炽魔渊!”

    晏相期低着头来掩饰发红的眼眶,她说“我们”,她说“我们回凛炽魔渊”,她没有抛弃自己,没有厌恶自己,她还愿意与自己一起。

    “羡云,随为师回去”,沓尘见她迟迟不动,不禁严肃道。

    徉空迅疾掠上前,欲带走她,“姐姐,别再受他欺骗”。

    晏相期立刻回神,谁也不能抢走她,她说了要和自己一起。

    他身上猛然爆发沉重的威压,使御霄宗众人不堪应对,纷纷退后数丈。

    沓尘抵住威压稳稳站着,却不得寸进。

    晏相期憋下一大口血,趁机化为浓郁的红雾,带着凌其微,道情门众人化为黑雾与他二人一起,骤然离开此间。

    凛炽魔渊下,红雾散去,凌其微稳稳落地,抬头看向远处宫殿的匾额,“离恨宫”,她默念着,这名字好悲戚。这魔域阴沉沉、灰突突的,让人觉得很压抑,也无甚明亮的色彩。

    她看向晏相期,他早已换上青面獠牙的面具,缓步向前走着,只留下背影,从山门那开始,他一直没有看过自己,在想些什么?

    凌其微抬步跟着他,被带入一处院落,上面写着“棠苑”。走进里面一看,这里竟栽种着红粉相间的海棠花。进到深处,是一座简朴的木楼,随晏相期走了进去,凌其微发现一楼的摆设竟也与自己在东棠轩会客的地方一样。

    “其微,委屈你暂时歇在此处,二楼是卧房,有什么需要可随时叫我。”

    凌其微听着他的话,却发现他仍旧未看着自己,心里纳闷,眼见他要向外走,凌其微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把晏相期猛然抵在门上。

    “说吧,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看着我?莫不是对我厌烦了?还是觉得我长得丑?”

    晏相期看着越凑越近的凌其微,视线不由自主地盯在她那娇嫩的朱唇上,僵硬地别开脸,“没有……我只是有事,想去处理。”

    凌其微扳正他的脸,迫使晏相期的眼睛看着自己,“哦?什么事,比我还重要?”

    晏相期不敢对视她的眼睛,又将视线落在她小巧圆挺的鼻尖,“不不,没有你重要,你想说什么,我就在这里听着。”

    她捏住晏相期的下巴轻轻拉低,这下终于能看到他的眼神,凌其微心里一惊,这双眼睛里的情绪好复杂,脆弱的,不安的,内疚的,自卑的……

    凌其微轻轻叹了口气,“晏相期,堪世魔尊?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都是我记忆中深爱的那个人,我相信你的本性,毫无条件。你的事,若想说出口,我便听着;若难开口,我也不问。你不要愧疚,不要有担心,我不会抛弃你,即使所有人都指剑向你,我也会坚定地站在你身边。”

    晏相期听着她清越的声音,一字一句飘进耳朵,一点一滴没入心扉,他的心绪被牵动着,从杂乱无状慢慢被寸寸梳理,原本充斥着阴郁苦闷的心湖瞬间荡涤了所有不堪,骤然间绽放出一朵朵娇艳的花朵,在碧波上泛出圈圈涟漪。

    他的眼睛发酸微红,缓缓看向面前的女子,紧紧抱住了她,以免被她看出自己的脆弱和懦弱。

    “其微……我都会告诉你的,我从未想过永远隐瞒”,他何曾被人如此坚定地选择过?千年间的记忆,都是被嘲讽,被欺侮,被敌视,被厌恶,被仇恨……

    听着这失意中的弱声弱气,凌其微从晏相期怀里出来,扶正他的身子,轻轻吻在他嘴角,“没关系的,我不会生气,我们不会因此而有隔阂。虽然你曾经的路很难走,但不管未来前路有多少荆棘,我都愿意陪你也为你扫出一片坦途。”

    晏相期心里涓涓淌着愉逸、幸福、知足,突然又患得患失,涩胀悸动得厉害,他又将脸埋进凌其微的颈窝,将那些隐秘在心中的往事一一道来。

    “什么,你居然已经将近一千岁了?我今年才二十岁……”凌其微一脸震惊。

    晏相期面露焦急,“不不,是我的记忆已经将近一千年,但这身体确实从人间那时候开始的,你可以依旧把我当成二十四岁。”他有点忐忑,怕凌其微嫌弃自己老。

    凌其微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认真听他讲述前尘,没想到他经历了这么多,辛酸和怜惜蔓延上心头。

    三百多年前,他身为魔尊以一己之力为维护魔渊众魔而与攻来的正道相抗衡,战场绵延千万里,草木疏落凋零。

    他与当时修为最高的尊者对战,战终,他却殒身天地。

    而没过多久,那修为最高的御霄宗释雾宗主飞升了。

    晏相期的魔骨天生存在,不知来处,这近千年的记忆中早就有它的身影。

    他那时身殒后,魔骨消碎,不知过了多久,又慢慢凝聚成形,悄无声息辗转游荡于世间,一块一块地拼凑着他的神魂。

    待神魂重聚,复而转世为齐向衍。

    那时在驰裕之战,他带着八万兵将英勇抗击近二十万的仆延人,在兵马粮草俱缺乏的时候,硬生生地守关数月,八万人剩下六万人。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皇帝魏遒派来的援兵和粮草能早日到达,可他们撑了又撑,也没等来援兵和粮草。居然还发现狗皇帝竟然派了奸细勾结敌国,欲取他性命。最后,他下令副将带着一半兵马护送城中百姓转移,而他自己在断后时被敌军重重包围虐杀身死。

    荒凉凄怆的战场上,横尸千里,他奄奄一息,心中的执念、不舍与怨愤催发体内的魔骨觉醒,他的血肉渐渐复苏与魔骨相融合,右护法叶白发觉后及时救走了他。

    他重生醒来后便更名为晏相期,只是不示于外人,对外界时,仍自号堪世魔尊。随着血肉和魔骨的不断融合,他近千年间的记忆也在一点点恢复。

    只是最开始时,血肉与魔骨离裂交融之痛实在难以忍受,他虚弱了很久,耗费很多精力来将养身躯,重拾修为。因多次意外负伤,直到现在还有些许未相合,在平时都能压制住,只是晦日实在难抑。特别是在血月蚀骨石藏毒作用下,每到晦日便放大了痛楚。

    凌其微轻抚着晏相期的背,曾经想到了他一路艰难,却不知竟如此凶险,心疼他独自一人来面对这些磨难,自己却无法陪伴在他身侧。

    她满是温柔而哑声道:“以后的路,我陪你走,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痛苦。”

    晏相期从她肩上抬起头,犹疑地看向她,“如果,我说御霄宗没那么光明磊落、浩然正气,可能有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只是我现在还没有十足的证据,你……当如何?”

    当如何?这原小说虽然未完结,但充斥了狗血情节,若说正道魁首道貌岸然、歪风邪气,她自己也不会惊讶,“我会与你一起找出来真相,我信你,你放心地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即使那是御霄宗,我也会站在你身边。”

    晏相期垂下发酸的眼,她竟如此相信自己?绝不能辜负她的信任,他忍下心里饱满的感触,缓缓而道:“徉空所说的那些罪行,很多不是我做的,我是攻上御霄宗两次,还试图闯入禁地,但是没有杀人;我是给回雪下了噬心蛊,但没有损及修为危及性命;你在爻观山那次,不是我。魔界西谶魔主趁我不在已久,勾结左护法等人,渗透我以前的那些势力,企图颠覆我的掌权。他们打着魔尊的幌子,到处残害各界,现已查到还和御霄宗有关。”

    他悄悄觑着凌其微的神色,担心她不相信自己,也担心她无法接受这看起来十分荒谬的事实。

    凌其微听他道清原委,极其讶异。

    晏相期怀疑混焰禁地那个上祖是三百多年前与他交过手的御霄宗释雾,不知他因何故明明飞升却又未能飞升,一直藏在御霄宗禁地内。藏虹和沁光为他驱使,与西谶魔主、妖界兕王相勾结,到处残杀收集人、妖、魔、修士的元与魂魄,以催动五行转灵阵,助释雾再度飞升。

    那先前被捉住的左护法此时已被晏相期用冰焰封印,免得他有异心出来坏事。至于西谶魔主,暂时还未能查到他的行踪。

    凌其微猜测着,上次在爻观山把自己打落坠崖之人定是西谶魔主,即使戴着魔尊青面獠牙的面具无法分辨容貌,但她还是能看出那眼神根本不是晏相期的眼神,何况那人袖中腕上还带着紫红串珠,而晏相期从来都不喜欢在手腕上戴东西。

    “那……在暨华城头戴幂篱的男子是你吧?”凌其微见他点了点头,连忙追问,“那时候你认出来我来,便想与我接触?”晏相期沉默了一会,又轻轻点了点头。

    “对了,那陆止泊是什么身份?”凌其微突然想到了他,最初就觉得他不简单,那气质就不是一般修士能有的。

    晏相期惊讶于她明锐的眼力,如实答道:“他是……妖皇。”

    竟然是妖皇,怪不得,这样的人怎么会简单,那流霭……凌其微突然间想起一事,不禁有些担心,流霭和哥哥之前所在的持奇门被妖族覆灭,她哥哥也在其中丧生,可以说流霭与妖族有血海深仇。

    若是她知道了陆止泊的身份,那该多难受啊。凌其微不禁向他追问,看晏相期是否知道内情。

    “那老妖皇莫名身死后,妖界兕王几个妖王明里暗里欺负陆止泊新任继位毫无根基,一直妄图僭位。陆止泊无暇也没有理由会做这种事,他真身为白鹿,性本良善,定然做不出这种卑劣凶残之事。怕是那几个妖王在外为非作歹,有意破坏他的名声。”晏相期此时心情也渐渐平复,十指相扣牵着凌其微坐下。

    原来如此,凌其微蹙眉沉思着,自己看那陆止泊虽然不简单,但也不像个坏人,希望两人之间这注定会面临的误会能早日解决。

    “对了,你身为魔尊,既然能用魔气,为何还能用灵力?”凌其微一时间想不通,按照常理来说,修士堕魔方能化用魔气,但也与灵气绝缘。而魔族之人是无法使用灵气的,只能以魔气修炼。

    晏相期陷入思考,无奈地摇摇头,“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处,不只是我,魔界还有几个都可以灵魔二气并用,叶白也是这样。我用魔力时,魔元是红色的,用灵力时,灵元是蓝色的。”

    说来,道情门创始掌门也是个奇人,建门之初拒绝了很多人加入,然而有次却意外与乔装的晏相期接触后,收他为弟子。彼时的晏相期正愁于不知如何发挥灵力的作用,欣然接受了。

    渐渐的,魔界所有可双炼魔气与灵气之士都拜入了道情门,而道情门一直不与其他门派交流,独来独往,虽然弱小,但很是神秘。

    那掌门见晏相期能独当一面后,便将道情门委托给魔界来修行的一个看上去年纪较长的魔修,而他自己四处云游。

    后来,晏相期收到他羽化前的传讯和两幅画像,说他以前在外还收了两名弟子,也算是晏相期的师兄,但是各自游历,不入道情门,并将道情门交付给晏相期。

    晏相期的手下做了道情门名义上的掌门一直到现在,恐怕谁也想不到修真界一个门派里居然全是魔修。

    晏相期叹了口气,继续无奈地说:“我查了很久,双炼魔灵二气恐怕是与几千年前的混沌之气有关。欢疏剑灵与我说,那时各界以炼化混沌之气为重,炼化为何种,便修何种,有那不满足之人,竟能达到双炼,不知是如何做到的,想来我们的情形与他们类似,只是如今世间再无混沌之气。”

    凌其微觉得千头万绪、错综复杂,眼前的事都还未能弄清楚,何况是几千年前的事,太过深奥,想想都要晕了。

    不过,这既然关系着晏相期,她如何都要与他一起理清楚思路,堪破真相,找出这种种事端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