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鹿征现在的武艺训练以枪术为主，已经进展到第三阶段:连环。就是一方戳，一方革，分别充任主客，双方要像有私仇旧怨般拼杀，目的是专项训练实战攻防。

    程师每次都在提醒:“盖世人之枪，戳则用直力，革则用横力，横直之力，分而不合，故枪法破碎沾滞，不能圆通。其实不然，要戳中有革，革中有戳，力之直也能兼横，力之横也能兼直，其用枪尖，如有钩者然，能于彼掌中穵而去之，艺技至此，惊犹鬼神矣。”

    按照张鹿征的要求，铅笔和竹锥笔书写逐步在张家集团普及开来，并开设了专门的制作工坊，由大白兔担任“总经理”。还研发出以白垩为主要笔芯材料，适合工匠使用的木工铅笔，与传统辅助工具“墨线”搭配运用，目的是提高产品生产效率。

    为平息小鹌鹑的嫉妒怒火，张鹿征拿着新鲜出炉的方形琉璃瓶，手把手教她做水果罐头和果酱罐头。同时委任小鹌鹑担任罐头作坊的“总经理”。

    水果罐头的制作非常简单，琉璃罐里放入樱桃等水果，加入凉开水和白糖。虚盖上铁盖，上锅蒸熟后取出，趁热拧紧盖子倒放，直至冷却后再检查一遍密封情况，最后放在阴凉处保存。水果罐头理论上保质期可达一年，疫情防控期间，很多老百姓闲在家里，都捣鼓过这东西。

    虽然不知道这新玩意能不能赚钱，但不影响小鹌鹑像猫咪一样贴在大少爷的怀里。因为他说了，两个工坊的经营收入除了部分上缴张家，剩下的都算作她们自己的私房钱。

    为了让战马在冬季也能吃上可口的饲料，张鹿征又安排座山雕试制“青储饲料”。酵素用发酵好的淘米水替代，密封容器就用中国传统的储酒神器——酒海。

    酒海有着近千年的历史。它是用荆条编成大篓，内壁以血料、石灰等作为粘合剂，糊以上百层麻苟纸和白棉布，后用蛋清、蜂蜡、熟菜子油等以一定比例涂擦、晾干而成，每个可储酒5到6吨。

    它具有存量大，酒耗小，有利于酒的熟化，适于长期贮存的优点，是世界酿酒行业传统储存单体最大的容器。贮存在酒海中的白酒，发生的普通氧化还原反应、分子缔合反应、酯化反应与青储饲料的原理几乎一致。

    小冰河时代有多恐怖？史料记载，万历末年洞庭湖曾经在冬季全湖冰冻，老百姓竟然能步行通过。这对毛发较少的南方本地牲畜，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马匹是比较娇贵的动物，而精挑细选的战马，一般不超过马匹总数的一半。现在的张鹿征跟“弼马温”一样，真心热爱自己的四蹄战友。青储饲料如果实验成功，对大明牲畜饲养技术将是革命性的提升。

    为了加快戏曲《长生殿》的写作进度，大少爷已经不去卫所打卡了，因为去了也没用，老爷子安排的井井有条，根本没有他参乎的事。

    现在张家的煤油打火机，效仿明代自出现之日起，就成为收藏精品的“宣德炉”。采用以风磨铜为主要原料，再加入金、银、倭源白水铅等37种材料。风磨铜为铜锌合金，属于黄铜，硬度高，不易锈蚀，且都是精铜，少则六炼，多则十二炼，产量少。

    与宣德炉一样，铜制打火机有褐色、栗壳色、棠梨色最为常见。此外还有蜡茶色、藏经纸色、琥珀色、斑色等多种选择。一经推出，就成为南京上流社会的“掌中宝”。

    这天傍晚，魏国公家的大公子徐文爵亲自来卫所挑选打火机，却看到华东虎老爷子在试射风箱气枪。新枪只有三把，为了打的更远，口径控制在五毫米左右。气枪除了射击铅弹，理论上还可以发射吹箭一样的箭矢，类似现代的“风箭枪”。

    心痒难耐的徐公子在华东虎的指导下，竟然首发命中，碰巧把一只蝉从树上打下来了。高兴之余，他让家丁拿出一锭50两的官银，卷起3杆气枪就走了。风中凌乱的老爷子目送他们一行人走远后，就冲着亲兵张蛋蛋大吼:“加人、加钱、加大产量。”

    有资料介绍，万历末年大名鼎鼎的“鲁密铳”，民间售价也才1.1两白银。风箱气枪的超高利润，几乎让老爷子疯狂了。如何抓住顾客的消费痛点？气枪就是其中之一。在1996年最严禁枪令发布之前，气枪比现在的豪车美女更让中国男人肾上腺素飙升。

    让张鹿征惊讶的是，大白兔竟然用简体字记录戏词。原来简体字在当时被称为“俗体”或者“小写”，是指各个朝代与字书上写法不合，主要流行于民间，古已有之的通俗字体。

    俗体字在历代碑帖里很多，六朝时的一些碑刻就有不少，到隋唐时期使用频率越来越高，以至影响到著名的书法家。如唐代欧阳询和颜真卿的书法作品里就有很多俗体字。

    明朝诗人吕留良在赠给黄宗羲的诗注中云“自喜用俗字抄书，云可省工夫一半”，这个“俗字”便是当时有所简化的汉字。

    宋元以后的戏曲小说刻板里，也经常应用一些俗体字，其中很多字沿用至今。如國写作国，壽写作寿，劉写作刘等，由于很多俗体字比正体字笔画少，使用方便，千百年来流传不绝。

    据记载，1851年至1864年，太平天国是我国历史上首次赋予简体字合法地位的政权，在其印玺、公告、书籍等上面大量采用民间流行的简体字，同时也创造了不少新的简体字。

    俗体字是简体字的重要来源，但不能把两者画等号。1955年《汉字简化方案》颁布，将一部分俗体字定为正体，同时废除了一大批俗体字与异体字，对汉字的规范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1956年，国务院通过并公布了《汉字简化方案》，废除1055个异体字。1964年，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出版《简化字总表》，列入总表的简化字共计2238个。

    更惊讶是，大白兔的稿件上，竟然有类似于现代的标点符号。以前他认为这些都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从西方传入的。大白兔则觉得大少爷少见多怪，明初徐达神道碑上就有标点符号啊。

    原来中国历史上的标点符号经历了5个阶段。先秦时期是萌芽期，标点符号少，形体不规范，使用随意性大；秦汉隋唐是发展期，汉朝出现的“逗号、句号、括号、顿号”使用至今。汉朝文字专著《说文解字》把顿号解释为:“有所绝止、而识知也”；宋元明是成熟期，已经有三十多种标点符号和变体，使用也逐步规范，有现代专家认为可能与印刷业的快速发展有关；清朝是衰落期，民间小说确实还在沿用标点符号，但清朝官修书籍，如《四库全书》不管原书有没有标点，一律取消标点符号，以显摆他们的高人一等和牛掰清高；1920年2月2日，北洋政府教育部颁布第53号训令《通令采用新式标点符号文》。

    鹿征少爷对“文字秘书”大白兔非常满意，又把现代简体字和标点符号讲解一番，要求在所有文稿上普及使用。

    他又在戏曲中增加了歌舞表演。如李丽芬的经典老歌《爱不释手》，出现在戏曲开头，以此衬托李隆基对杨贵妃的宠爱；现代古风歌曲《青丝》搭配唐代“软舞”，表达杨贵妃对李隆基的情意绵绵；把现代古风歌曲《踏山河》用在惨烈的睢阳保卫战上；给血脉喷张的香积寺陌刀大战，配上现代九宝乐队的《特斯河之赞》，只不过改成了纯音乐；戏曲末尾在李隆基飞升到月宫，与杨贵妃相会时，演唱《爱江山更爱美人》。

    戏曲复原和再现了《秦王破阵乐》和剑舞。剑舞又称剑器舞，短剑的剑柄与剑体之间有活动装置，表演者可自由甩动、旋转短剑，使其发出有规律的音响，与优美的舞姿相辅相成，造成一种战斗气氛，舞蹈节奏为“打令”。

    剑舞舞姿矫健而奇妙，杜甫《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描绘:“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张鹿征决定采用大型绘画作为舞台背景，比如用写意的香积寺山水画，映衬惨烈的陌刀大战；争取邀请老爷子、浑河大战中英勇牺牲的戚金和陈策等六旬老将出演李光弼、高仙芝、郭子仪等名将；增加踢花枪、过肩枪、三锤叠立等传统戏剧武打表演场面；添加抹头、单刀进枪、三节棍对枪等现代国标武术对练套路；还有水袖功、椅子功、翎子功、耍帽翅等传统戏剧绝活。

    国标武术对练套路中的“抹头”技术，是指一人用红缨枪不断刺击对手头部，而对手通过低头晃脑来躲避红缨枪的刺击，与现代拳王泰森的“下潜摇闪”非常类似。另外泰森强化脖颈肌肉的训练法与传统武术的“铁桥板”功夫高度接近。

    也许体育、音乐是全世界共通的语言；也许是心中有佛，眼里看到的都是佛——心中有拳，眼里看到的也是拳。

    鹿征少爷用简陋的面具，给大白兔和小鹌鹑表演了变脸绝活，逗得她俩尖叫连连，把老爷子、老太太和老妈都吸引来了。

    趁着家里人高兴，他把只写了半部的《长生殿》给他们看，并表达了想排演这部戏曲的愿望。大白兔在张鹿征训练时间，又抄写誊录了几份文稿备用。

    老太太和老妈是一条战线上的人，都坚决反对，认为考举人中文进士才是正途。

    “奶奶，科举从隋唐开始，至今已经上千年了，高中的举人进士无数，但能影响社会，创造历史，名垂青史的人少之又少。除了给后人留下一些状元文章，绝大部分的举人进士和状元，都泯灭在人潮人海之中，这与北宋王安石的方仲永有什么区别吗？”

    “孙儿认为，不管学文还是学武，根本目的是有利于国家和人民。而孙儿的这部戏曲既能委婉劝谏君王，又能教化万民懂得有国才有家，还能激励我大明军卒精忠报国，这是流芳千古的大事业，胜过那些腐儒酸才和假大空的状元文章万万倍。”

    中国古典四大名剧《西厢记》、《牡丹亭》、《长生殿》、《桃花扇》代表了中国古典戏剧的最高艺术成就。在塑造人物形象时，通过心理刻划、细节描写、个性化的语言、相互映衬等多种手法，使剧中的人物形象无论是主要人物还是次要人物，都栩栩如生，具有鲜明的个性，从而产生了动人的艺术魅力。在语言风格上，既优美蕴藉，富有传统诗词的意境之美，又不晦涩难懂。

    王实甫创作的《西厢记》被称为元杂剧的压卷之作，它不仅是一部戏剧，也是中国文学史上的一部不朽名著。

    明朝万历年间，汤显祖(1550~1616)写就的《牡丹亭》是明朝戏曲的最高峰，刊行于1617年。

    洪升、孔尚任的著作《长生殿》和《桃花扇》出现在清朝初期。鹿征少爷不好意思剽窃《牡丹亭》，只好先拿《长生殿》练手了。

    老爷子本来就是戏迷，看了几段精彩的台词，就已经觉得可行，听说又要在舞台上演绎大型战场军阵武戏，当时就来劲了。此前的戏曲几乎都是才子配佳人的感情戏，很少把地位低下的军人当做英雄主角搬上舞台。

    鹿征少爷趁热打铁，把这部戏准备创造性的设立“军事顾问”、“历史顾问”、“艺术顾问”、“服化道顾问”、“音乐顾问”、制片人和导演等等设想一股脑全部讲出来。

    “大孙，这要废好多钱啊。”老爷子虽然心动，但没有迷糊。

    “爷，咱们可以拿着剧本去找魏国公、董其昌、刘铤等国公勋贵和文官武将拉赞助，只要他们出钱或者出人出力，就可以在剧组挂个头衔，满足他们的虚荣心，还可以在剧中客串出演自己心仪的角色。”

    “我看这事行。拉赞助找投资，我去。但排练这么长的戏曲，应该找谁做导演？”老爷子彻底动心了。

    “薛素素”，鹿征少爷说出自己心目中的浪姐大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