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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山腹

    方今之时,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依乎天理,批大郤,导大窾,因其固然。——《庄子·养生主》

    陡然间,沙地里又钻出两只魑魅!三只魑魅发疯般冲向庖丁,鼓吻奋爪,势若拼命!庖丁也提刀迎向它们,那一刻,他什么都看不见了。准确来说他不再用眼睛去看,而是用精神去感知。

    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

    时间仿佛回到了以前做庖厨时以刀解牛的时刻。剔骨刀顺着牛筋骨之间的缝隙而入,批郤导窾,行于所当行,止于所当止。

    魏羽祺、薛凌萱两人只见庖丁轻飘飘地舞着一道白光,像挥着一弯摇曳的月亮。

    倏忽之间,他停手了。退后一步,提刀而立,为之而四顾,为之踌躇满志!

    他知道,自己的武学造诣刚刚又上了一个台阶,见到了一番新的天地。即使是孔子复起、神君再生,凭这套刀法足可和他们一较短长!

    三只魑魅齐刷刷地肉骨分离,如土委地。这一刻,魏羽祺终于明白叔孙大夫给庖丁的评语:“刚强悍勇,快刀无敌!”诚如是哉!

    庖丁轰然到地,魏羽祺、薛凌萱冲过去扶起庖丁,两人见他气息微弱,一摸手腕,几乎没有脉搏。

    “刚才......那刀法......不赖吧。”庖丁血污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何止不赖,简直就是无敌!”魏羽祺哭着说。

    “师叔,你别说话,凝神定气......”薛凌萱也开始啜泣。

    此时,庄周已杀魑魅,急忙赶来。巫王坐在血污之中喘着粗气,身边躺着两只胸口洞穿的魑魅。

    庄周握住庖丁的手,源源不断地将大鹏真气输入庖丁体内。

    庖丁摇了摇头:“我......经脉尽断,神.......仙......难救。”他从袖子拿出刀鞘,想把剔骨刀插回,但手上颤抖,失了准头,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庄周眼睛一红,一代用刀宗师竟连插刀回鞘也不能了。他拉着庖丁的手收刀回鞘,庖丁把刀塞到庄周手上:“可能......会......救你们一命。”

    说罢,合上了眼睛。庄周心头一颤:“前辈!前辈!”。魏羽祺、薛凌萱早已哭得梨花带雨。庄周握紧庖丁的手,见他的嘴还在动着,侧耳上去:

    “我......很开心,缘督......以为经。”

    “前辈!您说什么?”

    “光阴.....可控,慢即快,快.....即慢。”

    庄周听得一头雾水,但想是庖丁遗言,当下死死记住,正要再询问时,庖丁的手滑落到地上,已断气身亡。庄周心下大悲,虽和庖丁相识时间不长,而他又是邪派中人,正邪殊途。但瞧他行事,却不失英雄豪杰的磊落风范。在重伤之下,为保护两个姑娘,一柄短刀使得出神入化,力战身死,不由不让庄周心生敬意。

    魏羽祺捡起一把剑,向巫王走去:“你害死颜昭、害死疱大叔,这就偿命吧!”

    巫王哼了一声,他虽伤重,却也没把魏羽祺放在眼里。但见庄周也提剑走来,禁不住怵然心惊。

    此时,风中传来“咿咿”的嘶吼。远处黄沙滔滔,有四个巨大的身躯正朝着他们飞快地奔跑着。

    是魑魅!四只魑魅!

    巫王道:“小子,要活命就帮我护法!有什么恩怨出去再说。先在我们周围画一个圈。”庄周此时已没有第二种选择,只能以剑画圈。

    “两丫头,你们用魑魅的血拌沙子,涂在圈上!”巫王跪在地上,手指沾着魑魅的血,在地上画着符号。

    魏羽祺恨巫王已极,但想到魑魅那如粗蛇般的触角只能照做。庄周也赶去帮忙。薛凌萱一个箭步冲到巫王面前,剑指巫王。

    巫王自顾地写着诡异的符号:“怎么,想同归于尽?”

    薛凌萱说:“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变成一团烟跑了?”

    “蠢材,如果能用‘移形术’我还会等到现在吗?快把剑圈涂完!它们要到了!”巫王焦急地说。移形术需要身上没有创口时方能使用。若身上带伤,即使是不大的伤口,也会导致身体在移形过程中被撕裂。

    薛凌萱捧起一把血沙,使出纵横术,很快便涂好了最后一段。巫王双手交错,全身开始向蛇一样扭动起来,口中念念有词。魑魅越来越近,三人吓得心惊肉跳,手心是汗。庄周握紧了属镂剑,已经做好了奋死一搏的准备。

    风越来越大,几人发现圆圈内的沙子开始向圈上聚集,圈内的地面越来越低,圈上却越堆越高,直到堆出了四只沙子做的魑魅!

    四只真魑魅看到“沙魑魅”显然大吃一惊,一时间有些踌躇,巫王一个响指,沙身魑魅冲出,八只魑魅混战在一起。

    远方又窜出四只魑魅,朝他们飞奔而来。巫王长叹一声:“天亡我也。”

    一捶地,惊觉声音有异,急忙施展出“百花蚀魂掌”,扫开沙子,发现下面竟然是白色石板!

    庄周三人都围了过来,一敲之下,咚咚有声,显是空心。要不是刚刚施法,聚沙而出,怎么也不会发现厚厚的黄沙下面竟然暗藏玄机。巫王喜道:“庄周,打穿它!”

    庄周属镂剑出,一剑刺穿石板,下面是两人高的石制甬道。几人连忙跳了进去。甬道宽敞又曲折,时而平行向前,时而倾斜向下,时而回环弯曲,如同迷宫一般。

    越向里走,就越阴冷,庄周猜测现在的位置应该在山腹之中。薛凌萱旧伤又添新伤,脚步踉跄,眼看就要掉队。庄周正要伸手相扶,魏羽祺叫道:“我来!不用你!”

    巫王拿出一根焦木,一晃便燃起火光,不知行了多久,尽头透出光亮。四人大喜,之前最怕的就是这是一条死路。既有光亮,就有生机!

    待走到甬道口,不禁大为称奇,洞口一个长长的悬空石梯直通地面,映入眼帘则是广袤开阔的地下世界!

    西面怪石嶙峋,突兀森郁。东面居然绿草如茵,花树繁茂。在绿地尽头,有一座构造宏伟的宫殿,一扇敞开的巨大殿门格外醒目。四人沿着飞梯走下,都觉这梯子甚为诡异。台阶做得又高又粗糙,阶与阶之间的间距又大,几人虽有轻功,但也走得磕磕绊绊。

    待到了怪石中,回望身后,一个高大巍峨的山壁矗立在眼前。上面有成排的洞口,每个洞口都有石梯通到他们所在的乱石地,而几人刚刚出来的地方正是山壁上第四排、第二列的洞口。粗略一数,大概有七八十个岩穴。

    魏羽祺道:“他们修这么多甬道干嘛?”

    话音未落,几声熟悉的嘶吼从山壁那边传来,在这空旷地下世界里回音阵阵,各人都打了个寒噤。

    “不好!”庄周、巫王几乎异口同声地说。

    “怎么了?”魏羽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我一直在想魑魅为什么会从沙子里窜出来,文献里从没写过它们能钻地。原来它们是从那些甬道里出来的!我们走的那一节,应该就是被杀死的魑魅走的通道。而其他通道——”

    不用庄周继续说下去了,因为山壁上的各个岩洞中都发出一样的嘶吼。这些可怖叫声混杂在一起,像一张无形的大网,从四面八方罩住几人。

    紧接着,众多石梯都出现了迅捷的高大灰影,是魑魅!它们如箭一般疾奔而来。

    所有石梯都通向他们现在所处的乱石地,所以离此地越远就越安全,四人急忙向东面的绿地退去。他们都有伤在身,又疲惫非常,踏入草坪时,已累得精疲力尽,身后七八十只魑魅像洪水一样翻滚而来,转眼间就要将他们淹没!

    几人只道是必死无疑,岂知魑魅跑到绿草边就硬生生地收住脚步,像是生怕践到嫩草一般。

    魑魅按原地退回,顺着石梯,跑回各自的洞穴。井然有序,丝毫不乱。四人均感诧异,只觉死里逃生,回想起刚刚的一幕仍不免心惊肉跳。

    几人休息一阵,便向里面走去,但见浅红浓绿,花明柳媚,便如身处大花园一般。

    魏羽祺长在宫中,什么样的林苑园囿没去过?见这花木布置,极尽精巧,不禁暗暗称赞,想这栽种者定是个极有见识人。有些名贵花种倒并不是如何了不起,但把它们安排得各得其所,相得益彰,却是难得。有些富贵人家一得名花,便巴巴地摆在醒目位置,以作夸饰,熟不知搭配不当,终乏天趣,这格调便落了下乘,反显出“乞儿相”了。魏羽祺虽未学过园艺之道,但自幼浸润,已有眼界,不由看得心旷神怡,浑然忘了身处险境之中。

    庄周虽不懂鉴赏,但也觉花香醉人、生意郁勃,精神为之一震。巫王、薛凌萱江湖经验丰富,步步戒备。

    “这可奇了!梅季已过,菊季未至,现在竟然一起开花!还有这桃、李、梨树上居然这么早就结了果子!这不是闹鬼吗?”魏羽祺惊道。

    庄周说:“这儿这么干燥,又没有阳光,那花草树木是怎么长起来的?”他自小长在乡村,首先想的就是种植之道。

    “没有阳光怎么这么亮?”薛凌萱忽然说。

    这一下点醒了众人,这里是山腹之内,怎会有光源?几人一出山洞便觉目能视物,并不昏暗。再加上魑魅的惊吓,竟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简单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