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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佳缘未必有良辰 狂风未走添暴雨

    浅微有一个小跟班,她带着他玩,命令他做事,他从来不会拒绝,有的时候浅微觉得平四太过于没有个性了,会训斥他,愤怒的时候还会打他,总是嫌弃他不勇敢,可是看着平四衣服上的破洞,想想他小姐小姐的叫着跟在身后赶都赶不走,打了他,他也不愤怒,照旧跟在屁股后面。也会于心不忍。后来吴小白收平四做干儿子后,他更加姐姐姐姐黏在浅微身后了。那时候的浅微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个没有血缘的弟弟在她最难得时候帮了她。

    至少到目前为止的浅微还是很幸福的,虽然不在亲生父母身边,可是生父还是一如既往地爱着她想到她,而吴小白也是一个有眼光大度又严厉的女人,虽然吴小白是极度的重男轻女。生父何时淡出浅微的生活的,她已经不记得了,直觉告诉她应该是和养父刘开金的死亡是差不多的时间,养父的爆亡,让浅微和吴小白的生活一下次到达了地狱,部队有解散的,也有被收编的,收缴了枪械,没收了土地,放走了雇佣,赶出了家门,吴小白过继的儿子也回到了他自己的父母身边,而浅微没地方可去,东躲西藏的。所有的人都离开了他们就像躲避瘟疫一样。

    只有平四在破旧的土地庙里找到了躲藏的这对母女,有时候带来一把菜,有时候带来一把米,从他自己为数不多的口粮里省下来,接济着这颠沛流离的母女,她俩以泪洗面,非常感激平四。

    吴小白自从嫁给刘开金后也成为了一个风光的人物,常常帮村里人断断公事,吃吃讲茶,管管家长里短的,人缘也蛮好,偶尔还能帮脱臼的乡人正骨,可就这点本事在现在这种状况是不足以让他们活下去的,现在他们常常没饭吃,一开始田边地头的野菜他们也不敢也不好意思常常去挖,后来,他们也无所谓了,但是野菜多吃也让人难以下咽的。浅微最怕的就是吴小白让她去街坊领居家借米,一开始有人借给她的,可后来次数多了,别人就问你们怎么还?村里的几个二赖子还不怀好意的目光着实让人感到恐怖。还有一些婆姨鄙夷的眼神,掩鼻而过的样子,刻薄的语句毎每让浅微哭涕,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看来母女俩要饿死了。

    一日,吴小白郑重其事地对浅微说,在养父还在世的时候给浅微定下来娃娃亲,对方是一个家世较好的人家,曾经和养父在同一个部队服务过后来回老家经商了,那家的大儿子在省城读书并留校做了老师,本来想等浅微年岁大点再送浅微过去完婚,可现在时过境迁了,事态变得让人措手不及,一切打算好的事情都发生了不可逆的变化,吴小白告诉浅微“你的父亲,万掌柜,当时也知道这件事,没有反对过这门婚事。”

    对方叫霍伯轩也是一个出生于书香世家的孩子,小时候曾经有一次来过渡口刘家,应该见过面。浅微不记得有过这件事情,那时候家里人来人往很多,浅微根本就没关心过家里的朋友们。

    吴小白说那次霍家来了很多人,其实就是来换生辰八字的,对方是一个很漂亮聪明的孩子。现在,他们母女两的生活越来越艰难,也许分开会好一点,各自去找活路。早晚浅微都是霍家的媳妇,晚去不如早去,也许大家都能活下来。

    吴小白觉得浅微应该去省城找他,他是浅微的丈夫应该负起照顾浅微的责任。吴小白认为浅微长相出众,有学识,实在不应该在一个穷乡僻壤浪费自己的人生。而且浅微的两个父亲在浅微身上花费了很大的代价,不就是为了让她能有朝一日能离开乡村,并嫁一个好人家吗?

    她一个老婆子怎么弄都能活下去,如果带着这么一个女孩子,还想让她不荒废自己的学业,对她来说太难了。浅微不仅应该活下去,还应该继续读书。刘开金在世的时候曾再三答应万掌柜一定不终止浅微的学业,万家都是读书人,连仆佣万掌柜都要用识字的,更不要说是他的女儿了。所以就算是现在已经濒临饿死的时候,吴小白骨子里的男人豪迈感还是觉得人不能失信于自己的诺言,尽快让浅微去找她的夫家,说不定是浅微人生的转机。

    于是按照吴小白的口述,浅微提笔写了一封信,一封托孤的信。浅微边哭边写。离开亲生父母时她只有三岁尚不记事,一十三年的幸福让她完全忘怀了世界上还有痛苦这件事。现在养父身亡,她又要离开吴小白,去往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和完全陌生的人一起生活,未卜的前途让她恐惧,离开养母让她伤心。但吴小白是铁了心这么做,也唯有如此,他们母女俩方有活下去的希望。

    浅微带着吴小白的书信,带着离别的伤痛,为了无限的希望离开了吴小白,她不知道离别后还能否重逢,大家都生死未卜,只为给彼此更大的生存机会。

    带着吴小白的书信,浅微离开了生她养她的地方,当背着湛蓝色包袱的乡下姑娘浅微时第一次踏入了霍家所在的一个富裕的小城市,繁华而宁静的城市让她感到震惊,这里的一切和乡下都不一样。宽阔的马路,漂亮的街道,衣着整齐的人,他们裤子的裤腿都是垂到脚背的,没有人光脚,特别是人们穿的鞋子,各式各样,就是没有草鞋。还有妖艳的女子光着两条雪白的胳膊,穿着窄身子的长裙,这和丁先生说的一样的。

    良好的教养和富庶的生活让她没有乡下姑娘进城的羞涩胆怯,落落大方的样子让霍家欣然接受这个身世坎坷前来投奔的儿媳妇,还不负重托得把她送到了一个洋学堂,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的陌生而新奇,丁先生诉说的一切都在现实中展现了,浅微的文学功底不错,就是理工稍差,不过良好的学习能力让她没花多少时间就补上了她所欠缺的课程,再加上以前在老家一直帮吴小白做账房打的一手好算盘,又有很流利的英语会话,所以就算在这个大城市中的洋学堂中,教师们也很喜欢这个有一双圆眼睛圆脸的聪明女孩。

    当她顺利考入在省城的大学后,养母吴小白对她还是很有影响的,她选择了医科,同时也和她的先生圆了房,先生在省城的大学教书而她读书,她本不想那么早就圆房,可是她也明白霍家不欠她的之所以对她这么好就是因为她是他们家媳妇。

    开始她选择了住校,虽然霍家不太满意她的做法不过也大度的接受了她的做法。学校的生活很美好,乡下姑娘浅微终于融入了大都市的生活,那个招娣的小名就留在了东津渡。现在的浅微活泼开朗,也越来越洋气漂亮了,多才多艺的她完全看不出是出生于一个小农村,她换下了东津渡的斜襟大褂,穿上了连衣裙,披散了长辫子,还去烫了一下,脚上的布鞋换成了丁字形,高跟皮鞋。父母给与她不同于一般乡下姑娘的教育让她还非常敢于表达,从不惧场。当时学校内好多男生都非常心仪这个大眼睛,一笑有酒窝的女孩,不过在谣传她是霍伯轩老师的太太之后好多人都很失望,不过在当时确实有好多结婚了的女士去读大学的,这也不是啥稀罕事。

    浅微从学校搬回霍伯轩的公寓是两件事造成的,首先当然是因为怀孕,圆房了也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了,浅微终于怀孕了,这对霍家来说可是个大喜事,他们也许将迎来他们家的长房长孙,特别是伯轩,虽然他和浅微婚前接触比较少,但是对聪颖活泼的浅微他没有少观察啊,只是因为伯轩话语较少不太擅长表白,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她的喜欢,要不像他们这样的家庭怎么会同意浅微住校?伯轩只是不忍心做让自己的小妻子不快乐的事而已。所以当伯轩知道自己的妻子怀孕之后无论如何不让自己的小妻子再住宿舍了。

    另外一个原因是医学院宿舍楼的拐角有一尊人体标本,浅微她的一个学妹是一个新生,一次半夜起来竟然被吓晕过去。为了安全,浅微不得不搬离学校住到了伯轩的公寓里。

    公寓的管家每天看着这一对一前一后上学放学,看着穿着连衣裙的浅微肚子慢慢隆起。天微凉了,连衣裙外面披上了薄呢大衣,再降温薄呢大衣变成厚呢大衣,浅微的生活安逸而幸福,学业孩子双双收获,不善言辞的伯轩每日都买好些吃的让家里的六安大姐给浅微增加营养,浅微变胖了,原本白皙的脸也越来越红润了,怀孕让她变得更加水灵。当大肚子妨碍她的行走时,浅微不得不办理休学了,即使她非常喜欢学习可是做母亲毕竟也是一件大事,而且这是她的头生子。浅微值得庆幸的是她比金文仙要幸运,她进了西式的大医院待产,不用睡在乡下的大床上对着接生婆了,而且她虽然没有娘家人但伯轩就在她的身边,这个小个子斯文的男人虽然不是孔武有力但是还是能给她足够的依靠,他不喝酒也不抽烟,手是白白净净的没有老茧,说话平稳而慢,从不大声笑,他很安静,但他微笑的时候眼镜后面的狭长的眼睛会变成一条细细的缝,弯弯的,眼角往上有一点点斜飞,他的学生都很喜欢他,因为他从来不训斥调皮的学生,对他们还很有耐心,就像对待浅微一样,浅微从来没有听见他大声讲过话,他爱看书写字,往往在书桌前一坐就是半天,他是一个物理系的老师,动手能力不错,即使他不会削一把木头的枪,但今后他肯定能给自己的孩子做很多其他小玩具,也会是一个好爸爸,这一点浅微十分确信。

    第一次作为一个孕妇进医院,到城里快三年了,在学校里了解的医院和自己躺在病床上所了解的是完全不同的,这里面的一切对浅微来说是熟悉而新鲜的。这里的人都很温和,一切都是那么的洁净,已经是冬天了,室内充满了暖气,灯光把一切都照的亮堂,浅微充满了幸福感,肚子里的孩子和她一样也是很幸福的。

    就像现在,浅微也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不过不同的是现在的浅微浑身插满了管子,病床的周围围满了各种仪器。还有就是她的老伴,说是老伴其实他还不老,可是自己的躺下让这个依恋她,视她为生命的老实木讷的男人瞬间老了许多。有这样一个人陪在旁边,浅微还是安慰了许多,这个男人浅微一开始也许不是很爱他,可是一起相依为命久了,浅微还是很依恋他的,即使是现在浅微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她还是能细致得观察到这个男人的痛苦,今后他会一个人生活很久很久,浅微非常希望能再有一个女人去照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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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上五一放假了,我想停更一阶段,但是有怕自己的惰性,五一过后懒得动笔,不对,随着时代的发展,许多词汇也要消亡了,现在的人动笔的少,或许要叫动手指头。今天就多码点字,也不枉读者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