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舒缓地吹过，撩开落在脸颊的发丝，钱慕歌丢完垃圾回来发现关子诃又开了瓶酒。

    跺跺脚，她有些站累了，干脆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顺便掏出手机看徐珂焦有没有回消息。

    脚边堆了满地的空罐子，看关子诃也想跟着坐下来，钱慕歌还记着他非要跟自己挤摩托座位的仇。

    “欸。”

    她伸长腿坐了大半，顺脚还踢了踢罐子，“都堆满了，哪还有地坐，去扔了吧。”

    膝盖都弯到了一半，突然就没了位置，关子诃诧异地偏头看了她一眼：“你在指使我做事？”

    “又不是我喝的。”钱慕歌弯下腰帮忙捡起一个罐子丢进他脚边的空袋子里，算是给他打个样，然后就不再管他，低头解开了手机的屏幕锁。

    “啧。”

    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要是他手下那群小崽子可能早就识相地闪一边去了，但钱慕歌连头都没抬。

    半天没人理，关子诃只能收回目光，不情愿地蹲在地上开始一个瓶子一个瓶子地捡，拎着塑料袋往垃圾桶去时，背影明显带了些火气。

    钱慕歌丝毫不被他影响，手机屏幕显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她发过去的几条消息。徐珂焦还没回消息。

    “叮。”

    屏幕跳出弹框，收到一封邮件。

    【小周健步如飞：老板老板！请问怎么联系？想咨询一下驱鬼业务~~】

    是从事务所网址找来的客户，钱慕歌加了他的通讯地址。

    【AAA有钱什么活都接：开业酬宾，驱鬼业务998每人哦。具体是什么事方便说说吗？】

    网站上有专门的业务购买选项，这个客户是个爽快人，立马切后台付了款。

    上一秒消息才发出去，下一秒钱慕歌就收到了有新的业务更新的消息。

    【小周健步如飞：求老板救我狗命，我好像遇见鬼了！但我保证我真没做什么坏事，天地良心。】

    手机屏幕的灯光映照出钱慕歌上扬的嘴角，又有活干了。

    【AAA有钱什么活都接：你说得详细一些，在哪儿遇见的，怎么遇见的？】

    【小周健步如飞：我有个同学在几天前失踪了，我们几个玩得好的，就说一起去她失踪前去过的地方找找。后来找不到大家就陆陆续续都放弃了，毕竟还要上学，也没那么多时间，况且这不是有警察嘛。但是那地方离我家近，我每天上放学都会经过。之前都还好，特别是她失踪后，我每次经过那个公园都觉得浑身发凉。】

    【AAA有钱什么活都接：同学？你还在读书？】

    【小周健步如飞：我上高二，老板。】

    【AAA有钱什么活都接：一中？】

    钱慕歌也只知道A市一中，徐珂焦就读的学校。

    【小周健步如飞：对的对的。】

    周唯褚刚想说神了，但转念一想，凭他给出的信息，只要有关注最近新闻的人应该都猜得出来，毕竟一中高二三班蔡智筱失踪的事情在A市闹得是沸沸扬扬。

    【AAA有钱什么活都接：高中不用上晚自习？】

    周唯褚看着聊天消息愣了愣，没想到她还会问这种事。

    【小周健步如飞：啊，我有点事，提前走了。】

    【AAA有钱什么活都接：你继续说，然后呢？】

    【小周健步如飞：前几天都好好的，直到今天傍晚。当时我路过公园，隐约听到林子里有女人的哭声，说什么救命别打她之类的话。我本以为是有人受欺负了就去看了眼，结果什么都没看见。这时候天上下起了雨，我就也没打算多待，准备离开。】

    【小周健步如飞：雨越下雨大，就在我走出林子前，想着抬头看看天气时。谁知道一抬头，竟有个人在我头上吊着。就是她……她一直跟着我。】

    【小周健步如飞：她挂在树上，一阵阴风从树林间吹过，落在我脸上的雨就更多了。我被吓坏了，这才意识到一直滴在我脸上的也不是雨水，是她的血。她浑身都是血，像被红油漆泡了似的，暗红的血淅淅沥沥地往下淋，我脑子刹那间一片空白，要不是当时正好有辆车经过，我可能就要交代在那里了。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就是我？我没做对不起她的事啊。难道她是在怪我放弃了找她吗？】

    周唯褚连发三条消息，打字速度越来越快，明显是被吓坏了，再次提起这件事对他来说也是一件挑战，有那么瞬间他背后冷汗直冒，像是又回到了那个被女鬼直勾勾盯着的场景。

    看这情况大概率他是撞了邪，但钱慕歌以防万一还是提醒了句。

    【AAA有钱什么活都接：你有没有想过，那可能是具挂在树上的尸体？】

    周唯褚有些急，这回连字都来不及打，直接发了段语音过来。

    点开语音条，青涩的少年音色从扬声器传出：“不是的！我回到家就报警了，但警察赶到的时候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连血都没有。他们根本不相信我的话……怎么可能呢？那么大量的血，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他越说越急，语气中甚至染上隐隐哭腔：“我同学不可能真的死了吧……还是有鬼变成了她的模样来吓我啊？我就一普普通通高中生，没害过任何人，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要来找我。帮帮我吧老板！我不能出事啊。”

    听见少年声音，原本踮脚蹲在路灯下拿着根草在逗蛤蟆玩的关子诃朝这边斜看了眼。意识到她在处理业务，又收回目光，从怀里掏出石头放蛤蟆头上让它站军姿，练了会儿觉得不过瘾，拔了根草戳它圆鼓鼓的肚子。

    听见蛤蟆呱呱直叫，钱慕歌抬眼看了看是什么情况，发现关子诃单手抓着两条蛤蟆腿使劲摇，一手去捏它嘴让它把刚刚吞进去的石头吐出来。

    觉得他无聊至极，又嫌他吵，没再看那边的情况，继续跟周唯褚聊天。

    【AAA有钱什么活都接：她当时是什么样？那个鬼。】

    【小周健步如飞：我太害怕了，怎么敢仔细看啊！】

    周唯褚巴不得把这件事干净忘在脑后，但为了自己小命安全，只能硬着头皮努力回想。

    【小周健步如飞：我记得她的眼睛黑洞洞的，肚子也都被掏空了。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她的腹部什么脏器都没了，从被剖开的腹部里不断地淌出血，就是这些血滴在我的身上，冰凉彻骨。等我回到家看镜子，却又只有一片冷汗。这一切就像我的梦，但肯定不是，她是真的，我真的见过她。】

    【AAA有钱什么活都接：树林是什么样的？】

    怕周褚唯不懂，她又补了句。

    【AAA有钱什么活都接：是什么样的树你知道吗，槐树？榕树？】

    【小周健步如飞：都不是，是柳树。】

    钱慕歌心里大概有了数。

    【AAA有钱什么活都接：我发你一张符，你把符放大到电脑屏幕上，晚上睡觉的时候把电脑对准自己的床。这里还有一段楞严镇魔咒音频，记得开扬声器重复播放。你把见到她的地址发给我，我会去看是怎么回事。】